没过多久,一封圣旨便将嬴修远诏入咸阳宫中,他站在嬴政跟前,两人身量相差无几,前者云淡风轻,后者不怒自威,比起会谈更像是对峙。
王李两家的事情,嬴政已经着手李斯去处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人的做法的确是最好的,没有多费唇舌去辩解,将证据摆在众人眼前。
一针见血。
思及此处,纵使他都忍不住感慨。
“干的不错。”
嬴政本想再多说几句,但却对上一双写满质疑的眼,有股奇怪的感觉迎面而来。
却见嬴修远满脸不满,声音虽轻,却能听出几分埋怨。
“明明父皇,你也有各种办法摆平此事,却偏偏让儿臣自己动手。”
什么事情都要让他亲自处理,那背后这个撑腰的又有何用!
闻言对面那位略微锁眉,虽然面上并未有丝毫表示,话也语重心长。
“这是为了磨砺你。”
但……
【嬴政情绪持续增涨!争取达到最佳效果,请宿主抓紧时机】
嬴修远带上假笑面具,有的人看似没有着急,实则心中已暗自窝火。
许久没有在嬴政身上薅羊毛,专心整顿朝纲。
今天逮到机会,可不能错过。
“啊对对对。”
他开口附和嬴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在敷衍,就连目光都没有落在对面,换做旁人早已被拖出去,重刑伺候。
却见对面那位额角轻轻暴起,正准备发作,但又顾及他所说的科举制人,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本想收回,可对面那位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您只是简简单单坐享其成而已。”
嘭。
嬴修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已跌坐在地,而在他跟前是抬起脚的嬴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嬴政情绪已被宿主调动,请继续任务】
他面色漆黑如墨,恨不得现在动手给这逆子一个教训,然后是旁边的章邯听了都提心吊胆。
这七公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平常人谄媚讨好都来不及,这位却反其道行之。
嬴政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怒火,见嬴修远月白的衣袍上鲜明的鞋印,权当出了口恶气也不再多做废话,提出。
“今日来此是为了一件,要是科举制朕准备交由冯去疾处理,你当如何?”
冯去疾贵为右相,其身份朝中大臣无人能比,李斯也要稍逊一筹。
在他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
本以为此事会一拍即合,无需争论,谁知嬴修远听闻却紧锁眉心,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不行,右相不太合适。”
难道满朝文武中还有更合适的?
【嬴政情绪已抵达最高值,请宿主稳定绑定人物情绪】
嬴修远并未因情绪值而欣喜,他并非故意惹恼眼前人,而是发自内心觉得冯去疾并不合适。
“你今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朕?是对朕的袖手旁观怀恨在心?”
父子二人对峙,看的旁边的赵高心惊胆战。
惶恐之余,不忘在心中腹诽,希望嬴修远能酿成大错,失去陛下宠幸,也好方便他日后行事,想到上回胜七那事,六剑奴败兴而归,他气的咬牙切齿。
真是打不死的臭虫。
眼见二人气势汹汹,章邯连忙站出,为他们调解。
“陛下!不妨听听七公子的建议,兴许他另有打算。”
闻言嬴政心头怒火稍平,将目光落在嬴修远身上,期待回应。
但下一句却气得他将腰间玉佩,重重砸在此人额角。
“在儿臣看来父皇您的安排简直儿戏,浑然没有明悟将科举制的意义。”
系统上一秒还在提示嬴政的情绪逐渐平缓,下一秒……
【滴,经系统检测嬴政情绪突破阙值,已达最佳效果】
犯上不敬。
亲者痛,仇者快,章邯瞪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嬴修远会当着众人的面驳了陛下的面子,心中百转千回却找不到方法化解难关,反观赵高,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春风得意。
自掘坟墓。
鲜血染红了嬴修远的衣袍,发冠也因重力落在地上碎了满地,而这位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跪在那滩碎片上。
“科举制任用的官员应为寒门士子而非位高权重,父皇可是忘了科举制的首要一条便是,无论尊尊卑。”
“若您都优先选择位高权重者,传出去有几人能信服?”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大殿之内,质问嬴政。
后者胸腔起伏明显,还在动怒,但并未像方才一样直接动手,而是垂眸细思,的确如嬴修远所言任用寒门官员更为妥帖。
倒真是他的疏忽。
看着狼狈不堪的第七子,却迟迟拉不下脸,好在旁边的章邯机灵,及时给两人递上台阶。
“原来是七公子别有深意,能思虑如此周全,实乃大秦之幸。”
故意将嬴修远捧高,也好让嬴政收场。
两人虽然没有再继续开口,但也接受了这句话,在场众人唯有赵高心中闷闷不乐,原以为会是一场好戏,谁知却被嬴修远轻言两语给带过。
原是空欢喜一场,倒叫他有几分失落。
“既然如此,那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嬴政抬眼看向嬴修远,将另外一个问题抛出,他总览文武百官却选不出合适的寒门官员,这小子提出想必已有合适的人选。
果然……
嬴修远听闻面露笑容,点了点头。
“儿臣斗胆毛遂自荐,觉得宪章府中有合适的人选。”
话音落下,章邯面色陡变在心中惊呼,七公子为何总是在试图跨过不可逾越的雷池。
明目张胆在朝臣中安排他属意的人选,还出自自己府中。
他下意识将目光放在嬴政身上,却见后者面不改色,并未因嬴修远的话有丝毫不悦,反问。
“何人?”
究竟是谁能比冯去疾,更适合担此大任。
嬴修远面露笑意,想到那人心中的胜算更添几分,将名字报出。
“刘基,字伯温。”
原来是他。
赵高本期待嬴政的反应,谁知那位反而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样子颇为赞同,并没有反驳的打算。
他心中警笛大作,站出身来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若是安排此人担任科举制的考官,难免有结党隐私之嫌,届时闹得朝堂鸡犬不宁,该如何是好,还请您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