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才是重中之重，有它的辅助学业事半功倍，且可反复利用，即便依现在的情况看来想要大批制造难于上青天，但提前与面前人说无伤大雅。
冯去疾沉默许久，盯着手中的纸张若有所思。
“这宝物，陛下知道吗?”
他这才惊觉从头至尾眼前人都会提过咸阳宫里那位，莫非七公子并没有想要将此物告知给陛下?那所图究竟是何才会选中他这右相。
果然。
嬴修远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索性放弃掩饰坦诚相待。
“如你所见父皇，并不知晓，而且此物我并不打算交由父皇去做。”
想到那人他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都能猜出将纸张呈上后嬴政的反应。
冯家父子二人皆沉默。
过了良久，冯去疾才再度出声询问。
“不知可否告知原因?”
猜不透。
嬴修远找到他来合作无异于舍近求远，还容易引起那位猜忌，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眼前这位当真不怕闹得不可开交？
谁知他面色坦荡，就连原因也意外地光明磊落。
“但说无妨，父皇志在四方，他即便知晓纸张的重要性，也不会放在最重要，而你恰好是最适合的人选，文官清流与权柄在手，两者兼之，乃上上之选。”
冯去疾僵硬的面色稍缓，他还以为眼前人想要利用此物做些什么掉脑袋的大罪，冯府上下可赌不起这种富贵。
两人在原地静默，嬴修远看出他的犹豫并没有说什么，掂量着手中的剑笑着转身对父子二人说。
“不急，有的是时间说，是青史留名还是失之交臂，就在您一念之间，慎重些总归是好的，这剑是好剑，改日请冯公子来宪章府喝上几壶。”
他们看着远去的那道身影，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觉得非常飘渺，无法触及，文官清流所求，不过是在史策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可否认，冯去疾攥紧拳头，他将更加慎重思量作出决定。
……
麒麟府。
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扶苏心头泛起几分无奈，原先嬴修远与他关系不近不远，不过是面上看得过去，倒也规矩，可现在……
眼见好不容易得来的墨宝就要被糟蹋了，他当机立断从眼前人手中夺来如释重负，随后看着摆在面前的数坛美酒，气不打一处来。
“七弟，我不擅长饮酒，你带这些来也只能囫囵喝一通，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拿回去，你我以茶代酒也无妨。”
说罢举起杯来，准备与嬴修远喝上。
谁知却被后者躲开，他直接揭开酒封醇厚的酒香自坛内涌出，莫说是旁人就连不喜饮酒的扶苏都能嗅出些许名堂。
好酒。
“七公子当真舍得，这么好的酒就着日头喝了，真应了长公子那句暴殄天物。”
就连蒙恬都忍不住笑着出口，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坛酒。
嬴修远也不客气，令下人拿上几个海碗把酒给斟满，优先递给最懂酒的蒙恬与王蒙，两人刚开始还有些推辞，待烈酒入喉。
辛辣后回甘。
“我在咸阳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
两人啧啧称奇，可话才刚刚说完，便被嬴修远打断，却见那位忽然令人备上不少下酒菜，随后举杯对着扶苏开口道。
“今日天气正好，不如你我煮酒论英雄?”
突如其来的转折，杀的几人措手不及，首当其冲便是被点名的那位。
扶苏闻言面露疑惑，放下手中的东西。
“论英雄?”
有什么可以论的。
对比他兴致缺缺，嬴修远这边却是不疾不徐开口解释。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依长兄看来，谁能配上一个最。”
好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且不说文人雅士，在场的武将已被后面那四字说的热血沸腾，习武数载谁不想得到一个最。
扶苏沉默片刻后，心中有了答案，从旁边抽出一卷竹简笑着说。
“若说文，定然是荀先生，他博览群书已有圣人风姿。”
荀子。
嬴修远记得这号人物，的确能称得上，但……
“这倒是，无可厚非，但长兄可还记得文无第一，世事无绝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人在儒学，颇有造诣，却未必能在文这方面拔得头筹。
依他之见，与刘伯温相比，难分伯仲。
“你……！”
听到前半句的扶苏本心平气和，谁知后半句下来，脸色青紫笑意荡然无存。
荀子可是他认定的圣贤，与孔子能比肩。
称当世之罪也无妨，可却被嬴修远一句事无绝对给搪塞，叫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见状，后者连忙斟上一杯酒权当赔罪，将话题转移。
“哎，别动怒，那不妨说说你眼中的武者谁居榜首。”
彼时气上心头，扶苏哪能买账?边推开酒边说。
“七弟你方才不是自己说了吗?世事无绝对。”
不吃这套。
嬴修远也不恼，自说自话没半点尴尬。
“倒是活学活用，也罢，反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是我第一。”
好大的口气。
这是在场诸位唯一的想法，他们认可他的实力，但并不代表眼前人可以当第一。
扶苏更是冷哼一声，来了句。
“轻狂。”
将学富五车的荀子用一句事无绝对给压过去，到自己身上反倒这般果断，狂妄自大。
听到二字评价，嬴修远笑着畅饮杯中酒，将它一口饮尽。
“人不轻狂枉少年，更何况，我嬴修远，怎甘心居于人下。”
天之骄子，怎甘于人下。
蒙恬略微颔首，虽然七公子如鹰般桀骜不驯，但这也正正铸就他的傲骨。
相比之下，扶苏就差了点。
话题并未延续，却见微醺的某人从身后拿出白纸，摊开放在扶苏面前。
“我来此，是为了给你看这个。”
酒过三巡，也该直奔主题。
他手持狼毫一通狂草，龙飞凤舞写下几字后抬笔，待墨迹稍干后递给眼前人细瞧，满意的看他表情逐渐震惊。
扶苏捏着这张纸，满眼不可置信，急切地询问。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可是好东西，能取竹简而代之，存储简单方便携带，一举多得。
嬴修远听闻却看了眼别处，随后收回目光沉声道。
“长兄，这里好像并不只有麒麟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