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只有二人僵持，好在对面那位并没有追究的打算，审视的目光虚晃一枪，终是收回，嬴政深吸口气，拿起旁边的茶盏以口渴为由，掩饰唇角的愉悦。
难得有机会，感觉还不赖。
但对于另外那位，可算不上好事，明知系统并未提示，他不可能是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揣摩，等到那位露馅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他想，下次绝对得及时避开，以免被嬴政荼毒。
“父皇，这是合作，您意下如何?”
纸张被嬴修远夺过仔细修改了番，内容大差不差，的确如他所说，合作共赢，但……
想到眼前人最初提到的分成，他放下手中物什抬眸，眼神清明仿佛所有阴谋算计，在面前都无所遁形。
看似白纸黑字将所有条例都写在上面，却唯独差了一点。
“朕能分到几成?”
关于股份，只字未提。
凭嬴修远绝对不会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是他有意将这点漏下，再钻空子收回。
小狐狸。
嬴政在心底暗骂了声，眼神愈发幽深，望向对面等候回应。
却见那位抚摸着腰间玉穗，半垂着眼低头打量那张纸，故作仔细翻阅直至看到末尾，这才露出笑容，只道两字。
“不多。”
试探。
并没有直接说出，一方面避免遭到拒绝，另一方面试探嬴政的底线。
惹得嬴政紧锁眉心，见不惯这副市侩模样，对于他这爱惜羽翼的架势，直接在纸张上落笔，斩钉截铁道。
“朕要两成。”
狮子大开口。
饶是被百官视为笑面虎的嬴修远，此时也绷不住表情，双眼瞪大直视前方，虽未开口，但表情已经替他询问嬴政。
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须知，他方才也只是举例说明，想要合作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多的便宜可以得，哪里剩得出一半分红。
“您这是趁火打劫，虽然商会需要皇室称号，但扪心自问它值这个价吗?”
嬴修远毫不犹豫地谴责嬴政的行为，就算是刷本人的脸，也用不着这么多价，说罢他将身上的衣袍整理，玉冠扶正，又是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君，抬步准备踏出偏殿离开剥削的资本家。
谁知却被只大手给拦下。
月白与玄黑两色衣袖相碰，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愿妥协。
最后，还是嬴政自觉理亏，主动放他一马，顺势将部分东西包揽，效果格外显著。
“所取损耗，比如铁矿，朕能想办法为你弄到，只收你所说的成本价。”
本来悻悻的那人突然阳光灿烂，高兴得找不着北。
嬴修远早就想大展拳脚，但苦于铁矿全被皇家把控，即便贵为公子也不能多拿铁矿，只得将计划搁浅，如今……
“父皇英明。”
态度一百八十度扭转，就差没有扑过去表达敬仰之情。
眼见快到午膳时，嬴政也不再留人遣黑龙卫送他回宪章府。
从远处望去，烈日当空，嬴修远被簇拥在黑甲中，虽然身形与身边孔武有力的黑龙卫略逊一筹，他突然明白为何自己会选择相信玄龙这荒唐的说辞。
那双眼迎着光，是淡漠的，有种游离于人世间的疏离。
如果嬴修远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大笑出声，他不过是在思考之后的沛县之旅。
【叮——检测到新任务，瓦解刘备初期势力】
……
马车的摇铃声在沛县外响起，少年迎风策马扬鞭直冲前方，惊扰了安宁的百姓，他们齐齐将目光看向那边，心中思绪万千，各有不同。
单看车平平无奇，但两匹马却是不可多得的良驹，摆明了是哪里来的大人物，谁知究竟是来干什么，有些人已经在背后议论。
“哪里来的贵人，来这穷乡僻壤，图什么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大娘，有些官家子弟就喜欢寻清静的地方待着，这叫修身养性。”
“什么修身，反正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无福消受，还不如多买一斤肉犒劳自己。”
……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忽现，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马车几步开外之处，眼见马蹄就要落下，好在关键是少年郎勒紧缰绳，将势头调转，这才免了血光之灾。
而那位，蜷缩在地上，抱头等候许久都没传来痛意，他睁开小眼细瞧才发现马车连他的边都没挨上，而俊朗的少年郎并未分出余光给他，而是开口询问里面的人。
“公子，您打算怎么办?”
马车内的人并未发话，倒地那无赖见状，连忙发出声声痛呼装的倒有几分样子，面色狰狞冷汗直冒。
他挤出几滴泪水，对着霍去病大吼。
“你们！你们仗势欺人，我被你们撞倒在地，难道不该扶我去医馆看看吗?”
不要脸。
在场诸多百姓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纷纷在心里唾弃，但无人替外乡人开口，都准备看这出好戏。
霍去病听着无赖聒噪地索求赔偿，眉心紧锁下意识看向车内，却听里面音乐的琴声静止，他心里咯噔一声暗叹不好。
怎料就在此时，一位老伯忽然出现，指着那无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泼皮信口雌黄，明明那位少年连边都没沾到，是你自己放下来的，阻止马蹄落下已经算大恩，你还恩将仇报！我呸！”
这让本想翻身下马的霍去病身子微僵，停下了动作。
没想到还真有挺身而出的。
本以为这事会就此了解，谁知车内忽然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霍去病与那无赖听见。
嬴修远说。
“碾过去。”
马车内嬴修远一袭青衫抱琴无语，没想到才刚来沛县就出这等事。
这里还是地灵人杰，前有传销大师刘备，后有古代碰瓷第一人。
既然如此，那别怪他仗势欺人。
什么?！
这可给无赖吓得一激灵当即想要起身，但转念一想兴许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非但没有动作，还得以地睨了眼马车。
“那也好，众目睽睽下伤了人，到时候你们可别赖账。”
车内传来声轻笑，笑他有命赚，没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