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章台宫内两人对坐共饮美酒,正是在方才宴席上,众将求而不得的佳酿,看着眼前还在那啧啧称奇的嬴政,嬴修远笑而不语。
只是这样?
“说吧,你想要朕做什么?”
这逆子会平白无故送来好酒,恐怕太阳得打西边来,既然拿了言,这一好处虽然允诺成立商会,但后者势在必行,若他真要再得些好处,也并非不可。
此处并无他人,大可打开天窗说亮话。
嬴修远也不像往常那般与嬴政打哑谜,直接将所求道出。
“这酒还缺一个响亮的名头。”
名头?
那被高高举起的杯盏重重放下,嬴政抬眼望向面前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将主意打到当今圣上来,他冷哼一声凝眉不语。
并未将话说死,却也没点头答应。
待价而沽。
那就是有的商量嬴修远唇角微扬,并没有因此而介怀反倒松下身子,用手撑头,将眼微抬,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窥看嬴政眼底思绪。
“如上所述,我需要一个人,能影响百姓,那款酒会像民分三等一样分出不同的包装,包装越精致里面的酒品质越好,至于最昂贵的那种就得靠您了。”
民分三等?
没想到竟将曾经实行的等极制运用到行商上,若有这般头脑放在哪里不是好的,偏偏往歪处去。
嬴政在心中默叹,但不可否认被这番说辞打动。
“说说看吧,你的想法是什么。”
只见嬴修远将手放下,取出海碗倒满酒,再将里面的酒分别倒入两个酒杯中,取其一杯,另外那杯推到嬴政跟前来。
何意?
他面露不解望向眼前人,又在打什么哑谜?为何不肯开口。
忽然——
外面响起一阵刀兵相接的声音,竟有人擅闯咸阳宫!
嬴政听到那些动静脸色一黑,嬴修远闻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开口。
“儿臣需要您将此酒奉为国酒价格自然也昂贵,但是这多出来的利润一分为二,将半数用来充盈国库,您看如何?”
半数充盈国库?
若是将价格定高点,国库空虚将不成问题。
只是……
“你如何认为那些人会就此买账?”
如果是将价格标高那对应的人,只会是被嬴修远得罪的彻底的氏的氏族官员,想要从这群人手里拿好处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老七当真有这个本事?
嬴政摇了摇头,并非不信任眼前人的东西,而是太过了解世族的秉性,谁知此问一出对面忽然传来阵笑声。
对面那位早已笑得歪七扭八,不成体统嘴中说道。
“父皇不要忘了那些世族最好面子,只需要您略施小惠赏赐个别世族让其放置在家中珍藏,再传些风言风语,那些世族耳根子软,听不得这些话,不久就会闻讯而来。”
奸商。
看着眼前得意扬扬的第七子,嬴政脑中闪过这两字,他面露无奈反复观察,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里出问题?明明他勒令公子们不得经商,偏偏这位反其道而行之。
非但屡次触他霉头,如今更是公然要开商会,岂不是打他的脸。
“丑话说在前头,朕如果没有看见你商会办的风生水起,那便不要再继续纠缠在此事上,趁早回宫,也好为出征做好准备。”
说罢拂袖离去,留嬴修远一人在章台宫内对着已经凉的酒水默然。
他看着杯中烈酒,仰头一口饮尽,对无人的位置放言。
“我嬴修远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
农家烈山堂内。
损失惨重的田言狼狈回到烈山堂,她看着还在旁边玩风车的田赐满脸无奈,简单收拾了身上的衣服后坐下。
虽然以极力掩饰却因梅三娘伤势过重被其察觉不对,田赐转过头来询问。
“阿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出行吗?为何会沦落至此?
话音刚落窗边忽然掀起一阵微风,众人抬眼望去,发现有一白衣男子出现在那处手指折扇,俊美无涛。
是张良。
却见田言将剑抽出,抵在那人脖间。
“张良你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来看我笑话的?”
在她看来,儒家已归入七公子的行列,与那人有关,何必客气。
眼见寒锋有要逼近的趋势,张良连忙用折扇抵住,看着眼前相识甚久的田言,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七公子对他大打出手,这倒是稀奇。
究竟那位做了什么事情,能引得素来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田大小姐雷霆大怒。
“看笑话?我可没有这个闲心,与其说是看笑话,倒不如说问问你宪章府是什么情况。”
田赐夹在两人中间,听得云里雾里,蹙眉思索许久终是放弃,与梅三娘共同离去,将屋内留给二人相商。
宪章府的情况?
田言闻言秀眉紧锁不解看向眼前人,不是说儒家已经与七公子达成合作,为何此人还要大费周章跑到农家来询问她?莫非两者并不像外面传言那般行走密切。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气势汹汹地答复。
“宪章府那位不愿与农家合作也就罢了,竟将我带去的随从全部砍杀,此仇当报烈山堂与他誓死不休。”
话虽说的冠冕堂皇,但张良并未亲信清眼前人这位的性子虽然他不甚了解,但也摸清大半,不是因为随从而大费周章的人。
想必还是因为嬴修远在哪些地方上得罪了她,这才被惦记。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
思及此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深究此问,而是将话锋一转。
“土豆的事情你可打探清楚,的确像探子所说那样能亩产百斤?”
不提还好,闻言田言面如菜色,再度想起七公子的警告,非但没有要到种子,还损失不少探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对面那人还在等待答复,她没好气地开口。
“探子已经回不来了。”
言外之意,不知情。
这般笃定?
既然她都开口,那想必不会有假,无奈的长叹口气。
“是在下唐突了,那田大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
田言盯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她不断拉进与张良的距离,停在两步以内的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彼此眼底的倒影。
语气不似以往清冷,多的是无奈与忧愁。
“我一介弱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即便是有心夜闯县政府,也要掂量以锦衣卫的实力。”
这话是实也是虚。
送别张良,她指尖拨弄着茶盏,抚弄上面的纹路幽然道。
“你们可都太看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