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战俘得由陛下下旨处理,嬴修远奉命护送赶往咸阳,此战大捷七公子班师回朝之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人还没到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大街小巷,自然也惊动了许多不明势力。
墨家镜湖山庄内,盖聂与端木蓉共弈,后者捻起颗黑子落于棋盘中央,故作无意提起这事,随后抬眼瞳孔如棋子那般幽深,窥探着面前人的情绪,但却不曾在他脸上发现丝毫变化。
“盖聂,你的棋乱了。”
端木蓉将棋局打乱,无奈地撇开眼望向镜湖,对面那位就和这一潭湖水差不多,看似无波,实则汹涌。
想到方才稀里糊涂下的几子,盖聂叹息放下手中的棋。
沉默许久后,他只道。
“他能胜,不过是理所当然。”
但太快了,让人始料未及。
七公子与匈奴交战,只要稍加打听便能知晓,但多年没有啃下来的骨头被其轻易拿下,想必又有人会添几分忌惮,去试探,他端起旁边的茶盏刚想喝,忽然想到身处墨家。
这不就是一个吗?
许是猜到盖聂心中所想,端木蓉回首看向对面这位发出声叹息。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即便知道,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有人能逼剑圣开口,但她还是说了这话,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雪女与高渐离,忍不住在心底暗叹。
来的真巧。
偏偏就在此时。
盖聂站起身来见他们两人来到镜湖山庄正准备离去,谁知却被一只大手给拦住,顺势落在肩头,将他半起的身子重新压下,抬头望去。
是高渐离。
两人性子冷淡,即便开口也说不出所以然,索性闭口不谈。
只得由雪女开口。
“剑圣不必如此,我等只是想问句七公子的身手究竟……”
话音未落便被端木蓉几声轻咳打断,她修眉紧颦向面前两人,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如此,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眼见盖聂攥紧剑柄,抬手拂去高渐离的手,作势再度起身欲走。
咔擦——
旁边忽然传来动静,打断盖聂的动作,他将掌中物掷出,只见盗跖现身心虚的看着里面众人。
此番做派,别说是盖聂,就连镜湖山庄的诸位都无法直视。
“诸位倘若想要试试,七公子的身前不妨直接去切磋,为何要在在下这边旁敲侧击,使出如此龌龊手段窥听,若这就是墨家日后我大可不来,没事的话便先告退。”
他不喜争纷更不愿牵扯其中,对于七公子的事虽懂点,但未必比这群安插眼线在咸阳的人知道的多,私下与相识的人会面本是件好事,但却因旁人牵涉诸多。
饶是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绷不住脸色。
高渐离见之,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盖聂抬手制止,却见他拱手作辑,直言。
“多谢端木姑娘的好茶。”
说完转身离去,走时还多看了眼盗跖。
可谓是,得罪的彻底。
在场诸位陷入沉默,雪女心忧地望向端木蓉,盗跖无地之容,正准备开口致歉便被人打断。
“自行领罚。”
不知怎的,他好像在高渐离素来冰冷的面容上看到无奈,连忙开溜将地方空给三人,也算是无心办了坏事。
当务之急。
“剑圣那边……”
端木蓉的情绪说不出是什么,大抵有些失落在里头,她垂眸看着杯盏里,才喝半上面还冒着浮绿的茶,雪女上前两步刚想宽慰。
却见眼前人摆了摆手。
“无妨,他不会因此迁怒于我,日后再说。”
她知他秉性,不会祸及旁人。
比起这些。
端木蓉将好奇地目光放在高渐离身上,询问道。
“七公子,他比之当年的嬴政如何?”
若论了解,在场诸位唯有他最清楚,龙椅上那位如何。
那么两者对比,究竟谁更胜一筹。
雪女闻言虽未表态,但已将视线转向身边人。
后者思虑片刻后,只说了八字。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子若留,定是反秦最大的阻碍。
高渐离看着镜湖内搅弄水草的清鲢,心中感慨。
……
农家烈山堂内,六堂堂主齐聚,田虎鸠占鹊巢占据主位,他为人莽撞却并没有这种自觉,还笑着喝梅三娘递来的茶水,引得司徒万里、田蜜均是不悦,而本该坐在最上方的田言居于右侧,为人下却不恼。
这也引得其余人多看了她两眼。
“你们要说什么?”
近日她不常走动,将门紧锁,对外界的事并不清楚。
莫非有新的消息?
想到此处,她脸上露出抹轻嘲,转瞬即逝。
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嬴修远那边吃瘪几次,竟忘了这群人无利不起早,若不是有要事也不会出现在这,她当即抬眼看向面前五人,没等继续询问,他们便七嘴八舌说起来。
“今日传来消息,七公子大破匈奴,更是将头曼单于与其子的脑袋砍下来,据说还有王族的,挂成一串,要是按照军功来算,他都能一飞冲天直接当上将军了,听闻已班师回朝,你们怎么看?”
“能怎么看?这位公子可比你想的有本事,我们农家不知多少庄子种下他的土豆,更不必说商会卖的酒,你桌上摆着的可不就是,但此子能数日拿下匈奴,实在骇人听闻,更不必说以小博大,身边莫非有个用兵如神的高手?”
“边关传来的风言风语还少吗?还有人说这七公子以一己之力,阻拦万军,莫非这也是真的?说大话也不怕被笑,在我看来不过是借着兵马,侥幸而已,但将狼居胥山打下,怎么说也争了口气。”
……
五人各抒己见,大抵意思田言算是明白,只是听到那三字就头疼。
她还道怎么没有消息,原来人已经到云中郡。
只是……
“封狼居胥。”
田言攥紧手中茶杯,难得在众人面前失态,农家身为反秦势力,最见不得的无非是大秦山河固若金汤,虽苦匈奴已久,但它正如心头刺,不拔夜不能寐,拔了血流不止。
若没这蛮族牵制,无外患可忧,嬴政对内乱动手。
最先遭殃的便是墨家与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