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往的研究记载，人鱼会发出强烈的超声波，厉害的，还可以摧毁附近的物体，以达到自保。”
“我们现在，就是为了试试他，在触及到生命危险时，会不会发出超声波。”
张老说完这句话后，扭头看向陆文斯。
陆文斯手里拿着控制电流的遥控器，没有动静。
“怎么了？”张老问。
陆文斯扫了眼水柜里的美人鱼一眼，见对方正趴在玻璃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像是在祈求。
像只小奶猫，惹人怜惜。
“没事。”他无动于衷地垂下眼帘。
李寥被小人鱼对陆文斯毫无隐藏的依赖，刺激得心里越发嫉妒，扭头问：“师兄，看着它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会不会舍不得下手？”
不等陆文斯说话，张老先开口：“我们是为了人类伟大的发现在努力着，尽管再怎么不舍，都必须动手，这也许是世界上仅存的一条人鱼了。”
没错，尽管再怎么不舍，也要动手，这是陆文斯执着了无数年的梦，是他曾经放弃的梦。
冰冷的眼神深沉黑暗，陆文斯盯着人鱼，说：“张老，我准备好了。”
张老满意点头，旋即递给两人特制的耳塞：“做好防护，立马开始实验。”
“嗯。”
可在指尖摁下按钮的那一刻，陆文斯却忽然想响起小人鱼对着他笑的画面。
还有小人鱼趴在玻璃上，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的模样。
陆文斯垂下眼帘，不去看水柜那边，神色莫测。
水里的人鱼陡然神色一滞，伴随着强烈的电流席卷全身，绝美的五官陡然扭曲。
满柜的水忽然一震，振出波浪，浪花飞溅。
人鱼痛苦地扬起头，雪白的颈绷直，猛地张开口，延迟了两秒后，从水中传出诡异刺耳的音频。
“咔嚓——”玻璃陡然出现几道碎裂。
听到声音后，陆文斯还是忍不住掀起眼帘，死死盯着水柜，望着神色痛苦的美人鱼，瞳孔暗得像深渊。
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紧紧捏着遥控器的手在微微颤抖。
“加大电量。”张老扶了扶眼镜，做了个手势。
陆文斯没有动，只是盯着人鱼看，周身散发着冷意。
“文斯。”张老催促着，又比了个动作。
他们带着耳塞，听不到声音，只能靠手势交流。
陆文斯盯着人鱼十几秒，才沉默着再次摁下按钮。
[危险,危险，电量已经超过宿主可承载的负荷，已经影响到生命危险]
[任务一旦失败，宿主会被直接打回时空局，从此不可再接任何位面任务。]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没有丝毫感情。
“嘭——”水柜忽然炸裂，水瞬间涌了出去。
强烈的音波刺耳至极，就连特制的耳塞都没有办法抵挡。
巨大的能量将几个人全部击飞出去，研究室内到处是水，为了避免大家受伤，陆文斯第一时间关了电。
人鱼发着尖锐的声音，亮出尖锐如勾的指甲，愤怒地冲向摔在地上的张老。
陆文斯一转头就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巨变，忙冲过去挡在张老面前。
即将穿入男人胸口的指尖一顿，眼睫毛颤了颤，唐衿掀起眼帘来，对上男人冷峻的脸，眼角掉落几颗珍珠。
陆文斯本以为人鱼的利爪会穿破自己的胸膛。
可没想到，它却收回了手，带着哭腔控诉：“疼……”
软糯的声音，委屈又可怜，激起人类天生保护弱小的本能。
人鱼居然会说话？
陆文斯眼神闪过一丝错愕的同时，心里升了不忍。
如此有灵性的人鱼……
却落在人类的手里，实在悲哀。
一根铁链倏然捆住人鱼的身体，李寥双手抓住铁链，用力勒着，同时对陆文斯喊：“快跑！这人鱼发疯了！你带着张老快走！我来善后！”
唐衿火了，他正生气着，这人就赶上来找打。
刚想起一爪子挥掉着家伙的脑袋，却听到陆文斯说：“不用，放了它。”
唐衿顿时按耐住杀意。
“放？”李寥愣住了，诧异地盯着陆文斯。
“嗯。”陆文斯望着人鱼，神色认真：“放了它，它不会伤害我。”
“可是它会伤害张老……”李寥不愿放开人鱼。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铁链是特殊制作的，只要锁上去，人鱼就挣脱不开。
他本是打算等陆文斯带着张老逃跑后，就趁机将人鱼带走。
“松开。”陆文斯眼神沉了几分，气场倏然强大。
无奈之下，李寥只好松开铁链。
他看着陆文斯缓步走向美人鱼，让他错愕且嫉妒的是，美人鱼像是一瞬间被抚平毛发的小野猫，乖乖地站在原地。
试探性地将手放在美人鱼的脑袋上，陆文斯的手指没有动。
美人鱼似乎还有些害怕，但又在思考着什么，迟疑了一会儿，竟是主动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陆文斯的手。
他模样漂亮可人，小动作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清澈得像海水，纯真，无邪。
忽略那条浅蓝色的尾巴，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普通脆弱的少年。
“你会说话？”陆文斯微微弯下腰，与他平视，眼中的冷冽散了几分。
方才这人鱼没有伤害自己，想来，自己对它是有些不一样的。
小人鱼犹豫着，似乎不想暴露这个秘密，连续看了陆文斯几眼后，才下定决心似地缓缓点头。
一旁的李寥眸光微亮，果然，刚才自己听的声音不是幻觉！
“你叫什么名字？”
“唐衿……”
糖？
说起来，靠近小人鱼的身边，陆文斯总能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儿。
就像焦糖，让他忍不住暗暗多嗅了几下。
可李寥抱过几次人鱼，为什么没提过？是闻不到吗？
“多大了？”陆文斯继续问。
“唔，记不清了，好多好多岁了……”可以当主神爷爷了，嘻嘻。
很多岁？
陆文斯微怔，片刻后，又问：“为什么会被人类抓住？”
“……迷路。”唐衿歪了歪脑袋，小扇子似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很可爱。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们，你会说话？”
“父亲说，不能告诉和人类说话。”
“你父亲？”
“嗯，他死了。”
“那……为什么不对我动手？”陆文斯很在意这个。
唐衿立马拽住他的衣角，认真说：“你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