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执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横!”一个长着五大三粗的男生,一脸凶狠地说道,表情和语气都很嚣张,他身后一群小弟也在一旁附和道。
江执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眼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看着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
为首的男生被江执这个眼神看得他心里直发怵,但为了不丢人,他仍梗着脖子与江执对视着。
他们那么多人,难道还会怕江执那么一个人。江执就算再怎么能打,他就不信了他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这么一群人。这么想着,心里的恐惧也少了不少。
江执微微偏头看向别处,就看见立在墙角的一根手臂粗的铁棍,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他大步向前拿起了那根铁棍。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江执沉沉地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疯狂。
为首的男生叫李成,是槐树后街的一霸。槐树后街的人就没有人敢招惹他,除了江执。他之前就不信他治不了这小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屡屡来找江执的茬,但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次他学乖了,带来了一众小弟,他就不信今天不打的江执这小子跪下来叫爸爸。
但现在看着他手里的铁棍,一脸淡漠,他有些迟疑了。但只是短短几秒,他就大声说道:“你他妈的那么嚣张,兄弟们给我一起上,今天不打的你叫爸爸,我就不信李。”
听到他的话,他身后的小弟们都多多少少有些犹豫了,江执这人他们是知道的。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说实话就是李成看不惯他,非要找他的麻烦。
李成见没人上,就又大声说了一遍:“都愣着干什么,都他妈的给我上。”
身后的小弟也没多少时间犹豫了,愣了一秒就全部往前冲。
江执看着一拥而上的人,眼里并不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充满了无畏和疯狂,一只手提起铁棍往前方抡了过去,一下又一下,能看得出是下了狠劲。
不久一阵阵惨痛声此起披伏地在无人的小巷中响起,惊起一只只停留歇脚的鸟,没有任何人在意。
李成在一边看着,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甚,江执这个打法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人们打架的时候都会顾忌着暴露出来的弱处,但江执不一样,他像是不怕痛似的,一味地往前冲。
像疯了一样,完全不要命。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江执就是这样不要命的,李成看着他心里有一瞬间的后悔。后悔去招惹了他,但现在说什么后悔都已经晚了。
他带来的小弟都躺在了地上,只见江执拖着铁棍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瞳尽是狠戾,他的嘴角被擦破了皮,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看着李成,掀起眼帘淡声说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惹我。”他的声音没什么感情,但听在李成的耳朵里像是一道催命符似的。
这下他再也顾及不了什么面子里子,腿有些软,连忙求饶:“江执,我……”
还没等他把话说话,江执就突然发难,抬起脚踹了李成一脚。李成被他这一脚踹倒在地,铁棍也随之而下。
李成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铁棍,疼痛迅速从全身上下传来,痛得他的五官都扭曲了。
“还来吗?”江执那淡漠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上方传来,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没有任何的顾忌。
他抱着手臂,看向江执的眼神满是恐惧。他一步步往后退,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巷子外传来一阵刺耳而又大声的警笛声。
这刺耳的警笛声瞬间惊醒了巷子里的所有人,除了江执。他像是没有听到这警笛声,看着地上的人,露出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容。
听到这警笛声,这群找茬的人都撑着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看都没敢往前看,就往巷子的一端跑去,就短短几分钟,巷子就只剩江执和李成两人。
看着李成那恐惧到不行的的样子,江执觉得没劲透了,收起嘴角处那凉薄的笑意,将手里的铁棍随手一扔,对着他冷声说了一句:“滚。”
李成像是得到大赦一般,看都没敢再看江执,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巷子。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金黄色的阳光洒落进小巷里,小巷此时一半明一半暗。江执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暗处,靠在一侧墙壁上,微微阖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低声说道:“出来。”
几秒后,从巷口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模样看着不大,大约只有十七八岁。
女孩站在光亮处,金黄色的阳光洒满了全身,给她整个人镀上了明亮耀眼的光,她的出现,令昏暗的小巷了瞬间明亮了起来,
江执站在暗处,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言不发,他的神情在暗处看不清楚。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只有季蔓知道她现在内心有多么的震惊,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地方。她一来就看见江执被一群人围攻,虽然这是的江执才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季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江执,是她的江执。
她看着江执被那么多人围着,她心里又急又怕,看到有一个公用电话亭,就报了警。
后面整个过程,季蔓全部目睹了。她这时也才知道,原来年少时的江执是这样的,打架完全是不要命地打。
江执看着面前的女孩,眉头微微皱起,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他可以完全确定他没有见过她,槐树后街也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
他极力忽视心里那莫名产生的怪异感,掐灭手中的烟,不再看她,径直越过她往巷子口走去。
季蔓见江执走了,就连忙抬腿跟了上去,也不上前就这样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现在有些头痛,怎么一觉醒来就穿了。但辛亏的是穿的江执的少年时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她抬头看着江执的背影,想着刚刚发生过的事,心被揪了起来,泛着细细麻麻的疼。
江执不太愿跟她说他年少时期的事,每次提到的时候,他也只是一笔带过,不愿多说。他既然不愿意说,季蔓也不提。
谁知她来到了他的少年时期。
这时候的他整个人比起青年时身形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青涩,眉眼间难掩野性,整个人就像一只还没经过驯化的小狼崽。
和季蔓当初第一次见他差别很大。
十七八岁的江执会是怎么样?季蔓很想知道,她也如愿地见到了十七八岁的江执。
季蔓就这样跟在江执的身后,脑海里想着事,抬眼就看见一家药店,她看了一眼就停下了脚步。
江执知道那女孩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一直往前走,后面的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不着痕迹地往后看了一眼,那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心里顿时闪过一丝慌张,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就是没看见她的身影。
突然,他的手被拉住,一道清灵的女声响起:“你在找我吗?”他转头看去,就看见季蔓看着他,笑意宴宴。
江执看着他心中那莫名的熟悉感更加强烈了,他一向最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但当她牵着他的手时,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感。
意识到自己的异样,江执连忙甩开了江执的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去哪里关他什么事,她对他而言,什么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季蔓被甩开了手,看着江执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江执不认识她,对她没有任何一点记忆,对她这样很正常。
虽然是这么想,但季蔓还是不开心,脸上也没有了笑意。她被江执宠惯了,被这么冷不丁地对待,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委屈。
江执看着面前的女孩脸上失去了笑容,心里又莫名涌起一股慌乱,就很想去哄哄她,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抬腿就准备向前走去,就发现衣角被人拉住了。他下意识向下看,就看见一只嫩白的手正拉着他黑色的衣角。
他抬眼看向她,就看见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几秒后,就听她轻声说:“你受伤了。”
……
江执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的女孩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他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这。
他一向最讨厌和人接触,心里的防备很强,他想不通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会愿意让一个陌生人给他上药。
她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令人不忍拒绝,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拉着他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夏天的太阳落得很慢,到现在还有半个太阳悬挂在天边,不留余地地在每一处洒落阳光。
江执垂眸就看见女孩一只手拿着棉签,一只手拿着碘酒,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破皮了的手背擦着药。这时他也彻底看清了季蔓的长相,她有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睫毛卷翘浓密像是一把小扇子,忽上忽下地轻轻扇动着。
她的眼里透着她都不知道的心疼,她眼中的心疼看在他的眼中,莫名有些刺痛。视线慢慢往下,她的鼻子小巧精致,下面是抿着的红唇,随后他的视线就停留在她的红唇处。
无疑她长得及其漂亮,看着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现在长得已经很是艳丽,难以想象之后会是怎样的风姿。
阳光似乎格外偏爱她,她整个人在落日的余晖中,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小仙女。
不知道想到什么,江执的手动了一下。季蔓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就放轻了动作,轻声问他:“是不是我弄疼了你?”说完,不等江执说话,就低头在他受伤处轻轻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敏感的伤口处,带起一阵阵微弱的电流,一直传到心上,酥酥麻麻的令人忽视不了。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看着她这熟练的动作,不知道想到什么,硬着声音说道:“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季蔓听到他的这突如其来的话,微微愣了一下,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了他。
江执被季蔓这直直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偏过了头,心里不禁有些懊恼,她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季蔓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比起青年时的江执,少年时的江执少了些沉稳,眉宇间多了份野性,心思也更加好猜。
他这是吃醋了!
想到这,季蔓红唇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低头不再看他,继续给他涂药。
江执看着她的笑容,沉寂已久的心也随着她这个笑微微泛起了涟漪,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笑什么?”语气不情不愿,听着很是别扭。
“笑某人啊。”她拿过一个创可贴,撕开贴在受伤处,继续说道,“笑某人口是心非啊。”她尾音上扬,清灵的声音透着些许娇软,听着很是亲昵。
少年时的江执与青年时的江执相比,有很多地方变了,但那口是心非、傲娇的性子却是一点都没变。
手上的伤口终于处理好了,季蔓拿着棉签抬手想给他处理嘴角的伤口,还没碰到,江执就微微歪头躲了过去,季蔓落了一个空。
季蔓也不尴尬,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自然地收回了手。现在对江执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这样的举动实在有些亲密了。
想到这,她就将棉签递给了他,轻声说:“你自己处理吧。”
江执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几秒后,他才从她手中接过棉签,沉默地给自己的嘴角上药。
季蔓看他这随意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过他手中的棉签,说:“你看不见,还是我给你涂吧。”
江执仍由她拿过棉签,不说话也不拒绝。
太阳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天色昏暗,街道这时也亮起了路灯。或许是路灯的时间太过久远,照出的光也很是昏暗。
为了能给江执上药,季蔓不得不凑近他。十七八岁的江执面容并没有几年后的那么成熟冷峻,而是带着些青涩,眉眼间带着桀骜不驯的野性,面部轮廓也很是锋利,整个人像一把刚刚开锋的利剑。
蓦的,江执不知什么时候垂眼看向了她,季蔓一抬眼就撞进了他那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