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铁路,但坐火车从上海到南京都得几个小时,更不用提要去北京,总共得在路上耗上六七天,哪怕坐的是包厢,这滋味也不好受。
好在旅途还算顺利,只是到了最后一天,采薇忽然觉得身体不大舒服,应该是不小心着凉的前兆。但她见婉清和眉眉都没事,陈青山更是一顿能吃两盆饭,至于谢煊,一路就跟度假一样闲散自在,她只能强撑着,免得让人担心。
第七天,一行人终于抵达北京,因为到达的时候,天色已晚,谢煊和采薇将婉清送到她娘家的王府花园,探望了一眼卧床的傅老爷子,便匆匆回了谢家的宅子。
谢家北京的宅子在东四,是一座五进的大院子。谢家南迁后,只留着几个佣人看着。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人,看到谢煊,脸上堆满了笑,一口京腔道:“三爷,您终于回来了,昨儿接到消息,我就一直盼着。您去年过年就没回来,家里的下人都念着您呢!”说完,看到他身旁的采薇,笑意更甚,“哟!这就是三少奶奶吧,长得可真俊,三爷您好福气。”
采薇朝他客气地笑笑。
舟车劳顿多日,谢煊仿佛一点不觉得累,牵着采薇的手,边跨过门槛边对笑道:“福伯,饭菜准备好了吗?”
福伯道:“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开饭了。”
回到阔别多日的旧宅,谢煊显然心情很不错,边吃饭边和一旁的佣人们说笑。采薇开始还能应付着,但很快就觉得头昏脑涨,吃了小半碗饭,就说累了先去休息。
谢煊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以为是舟车劳顿的缘故,赶紧让丫鬟带她回房。采薇也顾不得欣赏这正宗的北方宅院,跟着谢家的丫鬟回了谢煊的屋子,随便洗漱了一番,便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谢煊这顿晚饭吃了许久,还兴致大好地和陈青山以及随行的几个卫兵,喝了几杯酒。他酒量好,几杯酒下肚,也不过微醺,但回到自己院子时,怕熏着采薇,好好洗漱了一番才回房。
“采薇——”他褪了衣服爬上床,也没关灯,钻进被子哑声唤她,“睡着了?”
采薇没有回答他的话,谢煊笑了笑,翻身凑到她脸侧,看着闭着眼睛的女孩儿,双颊嫣红,连带着丰满小巧的嘴唇也是那样红,也不知是心情难得的好,还是酒劲儿作怪,只看了一眼,便觉心痒难耐。
“采薇,你再不理我,我就亲你了!”
采薇还是没有反应。谢煊弯唇一笑,朝那那张唇印上去。然而才刚刚碰到,他忽然就想触电般弹开,酒意瞬间去了大半。
他伸手往采薇额头一摸,那滚烫的触感,差点让他触电般弹开。
“采薇——采薇——”谢煊拍拍采薇的脸。
采薇终于有了点反应,但眼睛并没有睁开,只含含糊糊呓语:“难受……”
谢煊见状深呼吸一口气,摆摆头,将残存的酒意挥去,飞快跳下床,大声道:“福伯!福伯!”
福伯很快闻声而至:“三爷,怎么了?”
“三少奶奶烧得厉害,快去叫大夫。”
福伯一听三少奶奶刚到家就生了病,吓得赶紧往外跑:“我这就去。”
谢煊又吩咐听到声音跑来的四喜:“快去打两盆凉水。”
说完,自己转身疾步回到屋内,坐在床边,握着采薇的手,轻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采薇想要醒过来,但眼皮如同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想开口说话,嗓子像被人掐住,最终只能哼哼唧唧像是撒娇般道:“哪里都不舒服。”
谢煊看到她这模样,心急如焚,怪只怪自己太大意,昨日在车上瞧着她就不太对劲,但她只说是坐车太久有些累,他便没放在心上,刚刚吃饭她只吃了一点,他也没在意。
因为自己一点私心将人拐来北京,这还哪里都没带她玩,人就先病了。就算是觉得夫唱妇随理所应当的谢三爷,这会儿也愧疚又心疼,恨不能让她把病气过给自己。
四喜很快端了盆凉水进来,道:“小姐是发烧了吗?我来给她用凉水擦擦。”
谢煊起身,将水盆接过来放在床边的架子上,道:“坐了这么多日的车,你肯定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就好。”
四喜道:“姑爷这事怎么能劳烦您?”
谢煊淡声道:“你下去吧,院子里还有丫鬟,别明日你家小姐好了,你又病了。”
四喜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地走了。谢煊坐在床边,绞了帕子,将采薇抱在自己腿上,用凉凉的帕子给她擦了擦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脸颊。
手帕的凉意,让迷迷糊糊的采薇,不由自主往他的手上贴。
“有没有好一点?”谢煊问。
采薇含含混混嗯了一声。等帕子被她体温染热,谢煊又赶紧再过凉水绞干,继续贴在她的额头上。
福伯带回来的是一个西医大夫,简单检查了一番,拿出一份小袋的药片,道:“少奶奶就是着凉了,烧得比较厉害,三爷您继续给她用凉帕子降降温,然后喂她吃点药,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谢煊有点不放心问:“就只是着凉,没别的毛病?”
大夫笑道:“三爷放心,这点小毛病鄙人还是瞧得准的。若是明早三少奶奶还没退烧,您就把她直接送去医院。”
谢煊点头:“麻烦您了。”
等大夫一走,谢煊叫丫鬟端来热水,将软绵绵的采薇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口,捏了药片送到她嘴边,柔声哄道:“乖,张开嘴把药吃了。”
采薇闭着眼睛勉强将嘴张开一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谢煊便捏着药片,小心翼翼塞进她嘴里。指间传来的柔软和灼热,让他的心像是被人掐了一把,掐出了水来。
谢煊盯着怀中迷迷糊糊的女孩儿,差一点又要心猿意马,好在很快就把这点心思打压下去,并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不如,赶紧将水杯抵在采薇的唇边,给她喂了点水,将药片送了进去。
喂完了药,他将人放回床上躺好,继续用帕子给她降温。兴许是药片和帕子的双管齐下,不到半个时辰,采薇的温度稍稍降了下来。
谢煊见她似乎舒坦了些,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探进她的脊背,果然是摸到一把汗。怕她不舒服,又赶紧绞了帕子,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这个时候的采薇,脑子已经恢复了少许清明,她知道一直是谢煊照顾自己。这会儿感觉到他在解自己的衣服,仅有的一点意识,想要伸手阻拦,但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最后只能任由他将自己剥了个精光,从前到后,用毛巾一点一点擦拭。
混混沌沌的采薇,在感觉到他擦拭自己胸前时,想的是,自己怎么就不干脆彻底昏死过去。
其实谢煊也不比她好受,一面因为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妻子的身体,而天人交战,一面又为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天人交战而汗颜。
等替采薇擦干净了身子,换上干净衣裳,谢煊自己也已经出了一头汗。虽然床上的人已经没那么烫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但他还是不敢睡,一直坐在她身侧,过一会儿就去摸摸她的脸。
采薇一开始还能感觉到他的动作,但药效的后劲很快来袭,终于是沉沉睡了过去。
而睡觉显然是最好的良药。采薇再醒来,除了嗓子还有些不舒服,整个人已经好了大半。她在晨光中,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靠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这人竟然一夜没睡,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觉察到身旁的动静,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低头问:“醒了?好些了没?”
采薇对上他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想起昨晚被他脱光翻来覆去擦拭的场景,顿时脸上一红,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感动是一回事,想被人脱光翻来覆去擦身子又是一回事,这分明是可以交给四喜做的。
谢煊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小妻子是害羞了,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看来已经好多了。”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嗯,烧也退了。我叫丫鬟送点粥来,你先喝点。”
采薇终于还是睁开眼睛,蹙着眉头怒而控诉:“你这个臭丘八,竟然趁我发烧占我便宜!”
谢煊笑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丈夫,你的身体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先存着没用罢了。再说了,我昨晚是为了照顾你,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怪上我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采薇气得要去打他,可是浑身软绵绵地一点劲儿都没有,手拍在他身上,反倒像是抚摸一样,而且落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他的大腿。
谢煊轻轻握住她的手暧昧地揉了揉,故意逗她:“不用急,我的身体也迟早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