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仰头望天,吐出一口冷冰冰的白雾。
说起她跟林知鸢的恩怨,还得追溯到她刚到许家那年。
她爸是许家的司机,在她五岁那年因意外事故身亡,她妈也因此打击身体渐渐不好。
但那场车祸中,她爸保住了许清昼的妈妈,救她一条命,他妈妈心怀愧疚和感激,见江羡一家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便提出把江羡接到许家来照料,于是她刚满六岁,就进了许家。
而林知鸢打小就是许清昼身后的跟屁虫,最喜欢黏着他,比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娇气的林知鸢,江羡安静而沉默寡言更讨许清昼的喜欢,久而久之林知鸢便讨厌起了江羡。
小学还好,初高中后,江羡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林知鸢带头孤立她,说她是个没爸的小乞丐,在学校散播她是佣人的女儿,她被诬陷是小偷、被人关厕所淋水、被骂是小狐狸精……江羡反抗过,没效果,之后便想方设法的让林知鸢吃瘪。
其中有个工具人,就是许清昼。
她知道林知鸢喜欢许清昼,仗着她生活在许家就时不时的当着林知鸢的面招惹他,看林知鸢气得红眼掉眼泪她就开心。
到了学校后林知鸢欺负她愈发的变本加厉,她跟许清昼的亲近就更熟稔,这种状态像是陷入了死循环。
直到有天被打破——林知鸢发现了她写给许清川的情书,她狠狠地嘲笑她,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并借此威胁她。
甚至在一场聚会上算计她,碰巧那是许清昼的成年礼,林知鸢灌她加了东西的酒,想败坏她的名声,让她出糗被逐出许家,毕竟她已经成年了,许家也没有了继续赡养她的义务。
林知鸢算盘打得很好,独独算漏了许清昼。
那天晚上,她跟许清昼滚一起了。
事情自然是被曝光,林知鸢自食恶果,崩溃大哭,却等到她跟许清昼的订婚消息。
而那晚之后的小少爷也变了,从奶酷奶酷变得刻薄无情,大概是觉得她心机深重想攀龙附凤,所以后来要么不闻不问,要么开口就是尖酸讽刺。
江羡忍了一年又一年,忍到许清昼跟林知鸢有情人终成眷属又分手,忍着她顶着‘许清昼未婚妻’的名号却遭受各种冷眼嘲讽,忍着许清昼小情儿一个接一个要她善后还要替他卖命工作,直到现在。
林知鸢回来了。
江羡由衷的觉得,她该解脱了。
又隐隐不甘心,凭什么?
分明是她被算计,却无人信她,还要打落牙齿往回吞,而林知鸢依旧高高在上意气风发,她现在一回来,身边所有人都说她会是许太太,江羡就想,哪儿那么容易,林知鸢欠她的没还呢。
江羡从来都不是个善人,在那样寄人篱下的环境中,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眼,且她向来睚眦必报。
若是不报,便是时候未到。
江羡回到家倒头就睡,正入梦时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费劲睁开眼看见许清昼的名字,很反感,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接通:“喂,许总?”
听着她睡意朦胧的软糯声线,电话那边的呼吸微顿,而后便是无情的宣布:“去趟东湖,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好的许总。”她也不问,应下来便被挂了电话。
拿下手机后发了半分钟的呆,然后爬起来任劳任怨的往东湖赶。
东湖就是他养小情儿的地方,今晚也不知道是哪位幸运儿入住。
像这种情况她也见怪不惊了,有时候她就觉得许清昼有毛病,他那么多处房产,随便挑一个地方,睡哪儿不是睡,甚至云京市的星级酒店都给他留着专属套房,只要他想,随时随地。
可他偏偏就要折腾她,无论何时,一个电话就把她招呼过去,叫她收拾这收拾那,像极了古代照顾帝王侍寝的婢女,忙前忙后的,还时常讨不到好。
因为许清昼这人喜怒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她不敢惹,就只能忍。
她刚把客房收拾出来打算离开,许清昼就像是掐着时间算好的一样,电话又打过来。
江羡已经走到客厅,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的接听:“许总。”
“收拾好了?”
“收好了。”
“嗯。”他冷冷淡淡的吩咐:“今晚你留下,准备好醒酒汤。”
江羡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她皮笑肉不笑,“许总,醒酒汤我会提前备好,但今晚我就不留在东湖了,明天还要工作,我得早点回去休息。”
“江秘书,上司的交代的话你确定不听?”他语气沉沉的一句反问,逼得江羡哑口无言。
“许总——”她试着跟他商量,她是真的没什么兴趣看他跟他的小情儿你侬我侬。
“就这样,挂了。”
许清昼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干脆利落的再次挂断通话。
江羡狠狠地磨了磨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冷静冷静。
越想越气不过,踹了下沙发,愤愤不满:“万恶的资本家!吸血鬼!周扒皮!!”
她的一举一动被客厅的监控摄像传进了许清昼的手机里,他看着视频里的女人,踹完沙发又怒捶抱枕,仿佛跟其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略略勾了勾唇角。
旁边的林知鸢见他盯着手机在笑,不由得好奇的凑过来:“清昼,你在看什么?”
许清昼不动声色的扣过手机,语气淡漠:“没什么。”
见他这般,林知鸢委屈的红了眼眶,一点也没有在江羡面前的嚣张跋扈,“清昼,你是不是还在怨我,生我的气,当初分手我就是想让你哄哄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离开这三年,也无时无刻的都在后悔,尤其是在听了江羡的话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可这也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她任性,清昼也就不会跟她分手,那他们就还好好的。
想到这里,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许清昼看了她几秒,见她泪眼朦胧的瘪着嘴,最后递了纸巾过去,“我没生气,你别多想。”
林知鸢接过纸巾,瞬间破涕为笑,擦了擦泪就想扑进他怀里。八壹中文網
许清昼扶着她的肩:“别闹,坐好。”
林知鸢怔怔的看着他,他变了,他终究还是变了。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回来了,也会把以前的清昼一点一点的变回来的。
这么一想,她又笑起来,“好,都听清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