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江羡一行人带着香火去祭拜江父。
在一座小山坡上,下过雪道路湿漉漉的泥泞,踩着地面的草地都打滑。
许清昼走在江羡身后盯着她的脚步,在她再一次趔趄时扶住她,更是得寸进尺的握住了她的手。
江羡动手挣了挣,看了眼前方探路的廖柏娟,然后低声命令:“你放开我。”
羽绒服的袖口大,遮住了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许清昼充耳不闻:“好好走路别摔了,你那个小身板禁不了几次摔。”
江羡:“我自己能走。”
许清昼唇角一勾:“我不信。”
无赖。
江羡在心里忿忿一句,却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是这路的确不好走,二是怕挣扎得过分让许清昼招来廖柏娟。
外面冷,男人的手掌却很热,包裹着她,温暖的热意传递到她的手上。
江羡感觉有点不对劲,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烧还没退?”
许清昼漫不经心:“可能吧。”
江羡皱眉,“什么叫可能,你自己身体什么感觉你还不清楚?”
许清昼撩起眼皮懒懒瞧她:“清楚,就是热,热得我现在就想脱衣服,你要是怕冷,我还可以抱着你取暖。”
江羡已经习惯了他的不着调:“……没重新测体温吗。”
许清昼低低“嗯”了声,似埋怨:“你没说,也不关心我,放着我不管还跟许清川打情骂俏,让我自生自灭烧傻算了,反正也不需要你负责。”
江羡微微咬牙:“我什么时候和他……打情骂俏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顾好,我凭什么还要为你记挂负责。”
许清昼倒是一笑:“哦,原来你记挂我。”
江羡一时无言。
许清川无意回头时看见这一幕,微微抿起了唇,许清昼下巴微扬看过去,肆意又狂妄。
不过好在许清昼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并没有做出太过分的行为举止来,眼见着快要到时便松开了江羡的手。
江羡的手心都被握得出汗,在衣摆处蹭了蹭。
到底是外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许清昼跟许清川两人就在不远处看着。
许清昼把手抄进兜里,神情有些漠然,实际上他对江父的印象并不是特别深,依稀记得只是送他念幼儿园的司机师傅,人是和蔼的,总是看着他笑,偶尔也会说一句有个跟他这般大的女儿。
那时许清昼已经会板着冷酷的小脸,满身稚气还装着深沉老练,对很多事情都不关心。
“…妈,你没带火吗?”
“有啊,不是在里面,我走时还记得放进去的。”
“没有啊。”江羡翻了翻袋子,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就是没有看见打火机。
她一顿,然后转头:“许清昼,你带打火机了吗?”
许清川是不抽烟,她抽烟但不常在身上带火跟烟,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许清昼了。
“带了。”许清昼抬眸,走上前,把兜中的打火机递过去。
廖柏娟在一旁笑笑:“那可能还真是我忘了拿,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谢谢小少爷。”
许清昼淡淡一笑:“小事而已,阿姨不用客气。”
江羡蹲着身点火,听着他跟自己妈的对话,只觉得这人委实道貌岸然,现下装斯文有礼倒是有一套。
她稍微挪了个位置,挤在膝盖与胸脯间的羽绒服松开,掉出来落在潮湿的地面。
许清昼抬手勾了勾,替她拎着衣尾。
江羡觉察到动静,瞥他一眼,重新把衣服塞回去,语气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谢谢。”
祭拜结束后,廖柏娟跟江父说了会儿话,絮絮叨叨的。
江羡就站在不远处的后方,看着她妈单薄的背影还有那冷冰冰的墓碑,心里蓦然一酸,之前压抑得很好的情绪霎时崩塌,她背过身去,用手擦了擦眼。
许清昼看在眼里,正欲上前,旁边伸出一只手,递了张手帕过去,许清川声线柔和:“干净的,擦擦吧。”
江羡接下,从嗓子里憋出一声瓮声道谢,她这边情绪刚收拾好,那边廖柏娟也走了过来,眼睛稍红,倒也还笑着不叫人担心。
“天冷,走吧我们回去,待会儿熬点姜汤都喝点,免得着了凉。”八壹中文網
回去路上气氛有些低沉,江羡挽着廖柏娟的手,紧紧的不放。
到了家廖柏娟就进了厨房,江羡追过去被赶出来,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黏人,你去看看溜溜的小盆还有没有水,它挑着呢,有点脏的都不肯喝。”
江羡说:“猫本来就爱干净,一天不知道洗多少次脸,你也别老惯着它。”
廖柏娟:“那不还是随了你,娇气得很。”
江羡去到猫窝旁,就见许清昼已经蹲在那里,他们出门时溜溜在窝里睡觉,这会儿正敞着肚皮任许清昼摸得发出舒服的咕噜声,眼睛都一眯一眯的。
她端了个小板凳坐下,看食盆跟猫砂,水是干净的,食物也堆着,猫砂显然也刚铲过。
“你换的?”
许清昼垂眼:“不然还有谁。”
江羡不着痕迹的嘀咕:“不是不喜欢小动物,现在倒是殷勤。”
许清昼听见了,突然用手抬起溜溜的小下巴,溜溜茫然的睁圆了眼睛,看着他瞄了一声,白爪子就软软搭上了他的手背。
许清昼一乐:“那也要看是什么动物,是谁家的动物,比如这只呆猫,我就挺喜欢的。”
江羡总有种他是在调戏猫…不对,调戏她的感觉,她看着还格外享受的溜溜,忍不住伸手挠了它一下。
溜溜立马变成飞机耳,看向她的眼神都格外不屑又警惕。
江羡气笑,真是呆猫,吃喝玩乐衣食住行都是靠她,它到底在高贵什么啊。
站起来愤愤丢下一句:“小叛徒!”
许清昼也站直了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跟一只猫叫什么劲儿,还是说你吃醋?”
江羡反驳:“我吃哪门子醋。”
他就是个过客,待不了几天就走,她还犯不着。
许清昼好整以暇慢悠悠的说:“那就是嫉妒,你放心,你在我心里始终都排在第一位。”
江羡:“……”
她不跟他插科打诨,听见这话也无动于衷,面无表情道:“德不配位,您还尽早腾出来,让合适的人坐进去,比如说那位林小姐。”
许清昼薄唇微抿,眸眼深深。
江羡跟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受不住的移开视线。
她又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