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没有把首饰和白裙扔掉,对于许清昼的朋友圈,她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和表示。
但许清昼惯是会得寸进尺的,或者说是见机行事,在他看来,江羡的回避,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沉默地纵容。
因为他清楚,有些时候江羡性子拗在哪儿,得推一推,不拖着她走,她是鲜少会主动迈出半步,说好听点就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难听点就是性情冷淡没有人情味儿。
翌日江羡提了些樱桃带到公司分给秘书部的同事,其他人都尝了尝,说好甜,又问她在哪里买的,回头也买一些回去。
江羡笑了笑说:“在郊外摘的,你们最近要是有空也可以去。”
不少人围着这个话题渐渐聊了起来。
独独小白秘书没碰樱桃,意味不明地刺声道:“我们那里有江秘那么空闲啊,整天在办公室忙都忙死了,同是秘书不同命。”
江羡脸上的笑微敛,抬眸轻飘飘地看了过去。
小白秘书也没闪躲,就这么看着她,笑吟吟的,很是阴阳怪气的神情。
旁边有人打着哈哈干笑,“话不能这么说,各司其职嘛,前段时间因为林小姐那事,公关文秘那边不也忙得四脚朝天,这几天公司风平浪静,一样的没什么事做。”
这话有偏袒江羡的意思,毕竟吃人嘴软,更何况江羡的职责更贴近许清昼,又在公司待了好几年,她的地位在秘书部不是非常人能匹敌取代的。
许多时候,他们这些人,该偏向谁,都是心知肚明的。
江羡倒是没生气,淡淡道:“忙不好吗,说明许总看重你,哪儿像我,以往出差好歹也跟着走,之前那次不就换下了我,叫你去了吗。”
说起这事小白秘书的脸色就微微一变,有些不自在,没忘记自己替许总挡酒时,还没开始就先吓得红了眼眶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的开始打退堂鼓。
后来许总伤了胃醉酒进医院,她被余助单独叫了出去,那双薄薄镜片下流光锋利的眸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压迫感极强:“再有下次,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公司并未明言规定秘书必须挡酒、陪酒,但因其工作性质和所处环境,各种各样的应酬不会少,尤其出差事宜,都会事先声明提醒。
小白秘书也并非真正的职场小白,当时许清昼的状态已然不太对,她见合作商一连喝倒两个男秘书,自己顶上去时临门一脚就怯场害怕了。
她是女人,许清昼倒也没真的会让她如何,最多就是迂回商谈,尽早结束酒局,但她先行退缩,在许清昼这里,必然是犯了大忌。
清楚自己犯了错,工作上没有尽职尽责,小白秘书为此很是惶恐不安,她知道北金的总裁办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来的,生怕下一秒就收到辞退通知。
这段时间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恨不得缩起脑袋做事,也不敢如同以往那样张扬,如今看了江羡被众星捧月,自然心里不平衡,忍不住讥讽出声,倒叫她吃了个哑巴亏不敢反驳。
恨恨哼了声,转身就走。
倒有人在江羡耳边压低了声音劝说:“江秘你别搭理她,她这人就这样,见不得别人好还小气。”
江羡微微莞尔,“不会的,我没事。”
今天的许清昼要出去见客户,行程是满的,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但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很不错。
余理走在他身边,语气平缓地开口:“成了?”
知道他在说什么,许清昼回:“没成。”
“没有还这么高兴。”
他笑:“我乐意,你管的着么。”
自然是管不着的。
许清昼偏头看了他几秒,突然眯了眯眼,伸出手去扯他的衣领,“你这儿怎么回事?”
余理拂开他的手,将被拽的有些歪的领子重新整理好,神情冷峻,“没怎么。”
许清昼不信。
他分明亲眼所见他的喉结下方,那里有一枚看似暧昧的红印。
于是调侃:“不会吧,不会吧,铁树真的开花了?”
余理不答反问:“你脖子怎么了。”
许清昼比他大方坦然多了,将自己的领口拽了拽,露给他看,口吻里有几分得意:“昨天陪江羡去摘樱桃,过敏了,这就是甜蜜的代价。”
余理云淡风轻一瞥,收回视线,“你还是藏着吧,别露出来,丑到我了,密集恐惧症快犯了。”
许清昼:“……”
许清昼:“你就是嫉妒。”
余理:“我这是吻痕。”
许清昼顿时一笑,心想他也有今天,倒是先不打自招了,“是嘛,我还以为你天热刮痧去了。”
余理沉默。
显然反应过来自己进了他的圈套。
许清昼哼了哼:“谭音?”
余理一声不吭,除了她还能有谁,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又放荡的女人,整天不是把觊觎他臀和想跟他睡觉放在嘴边,就是逮着机会占他便宜吃豆腐,赶不走躲不掉没脸没皮活像勾缠人的女妖精。
他说:“你最好还是换个人安顿她。”
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许清昼并不苟同,但他有一点,就是喜欢推好友入火坑。
“她性子烈,人也不太正常,做事不计后果,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谁能招架得住她,再说了,有些人不就爱火爆小辣椒这款吗?我看跟你这清心寡欲的正合适。”
余理面无表情,自己恐怕是无福消受。
许清昼漫不经心的补充了句:“谭市长在我跟前亲自点了你,可见对你有多信任和满意,这人情也是送给你的,就好好接着吧。”
今天的行程,除去余理,许清昼没带任何人,下午在饭局上,聊合作谈项目,后又无意跟人聊起马术俱乐部的事情,对方显然兴致甚高,许清昼顺势提及自家马场,说有空可以消遣一番。
马场是老爷子的,他倒是没有,不过之前好歹还跟他提过醒,说去瞧瞧好马,利人利已的事情,自然不能看着机会在眼前溜走,许清昼便跟人敲定了时间。
去马场这件事,许清昼跟江羡说了,带着她一起去。
自家马场,没什么好避嫌的。
但江羡还是有些拘谨,毕竟不止她跟他,还有几位合作伙伴。
许清昼倒是不以为然,示意她放松:“今天不谈公事,私事,你就当陪着玩。”
又说:“走吧,先去马厩选马。”
江羡跟着他的脚步,“我不会骑马。”
许清昼原是想说不会他可以教,但看着她,笑着意味深长地来了句:“我会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骑马射箭我都行。”
“……”
江羡忽略掉他后面那句话,没跟他插科打诨。
走到一半许清昼又停下脚步,转而换了个方向去:“还是先换衣服,待会儿牵了马直接过去跟他们汇合。”
江羡根本就不懂这些,任由着许清昼给她挑,头盔、防护背心、马裤、长靴……一样一样的递给她。
江羡看着就觉得挺麻烦的,但因为没有骑过马,所以心理上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期待感。
她先去换,等出来时,看到许清昼也换好了,没她那么复杂,就一身干练的马甲,踩着黝黑锃亮的马靴,黑裤下包裹着那双修长的腿,整个人莫名的带着些许冷感禁欲高不可攀的气息。
听见动静,许清昼抬眼,上下打量了她几秒,然后上前伸出手。
江羡避了下,“怎么了?”
他又给她扭回来,“我帮你调一下头盔。”
她没戴好,许清昼垂眸认真的帮她调整,江羡屏息没拒绝。
很快便好,许清昼收手,接着又递给她一双手套,“这个也要戴上,不然待会儿磨得手疼。”
江羡老老实实戴好。
然后他们再去马厩,江羡最多也就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过马,亲眼所见都有些被惊艳到。
一匹匹的马,高大雄壮,毛发柔顺亮滑,显然被养的极好,身姿矫健各处的线条都很优越,有种蓬勃野性且不羁的美感。
她的视线被一匹白马所吸引,在马厩中探出长长地颈,鬃毛飞扬,浑身雪白,毫无一丝杂色,阳光下,仿佛披了一身高贵银丝。
许清昼觉察到她的脚步迟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喜欢?”
江羡点了点头,由衷道:“它真的好漂亮。”
“骑它?”
江羡没有迟疑:“如果可以。”
许清昼让人去牵了马,笑说:“你眼光不错。”一挑就挑中了老爷子的心头好。
对于这点江羡没反驳,其实跟她的眼光没多大关系,主要是这匹马本身就很好,她就算为之称赞也是正常的。
许清昼先给她讲了些骑马的注意事项,等马被牵了出来,他接过缰绳,随即熟练敏捷的一跃而上,先行转了两圈。
那一刻江羡的大脑里莫名想到一句诗。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许清昼收紧缰绳,白马乖顺停下。
距离得近了,江羡观察得更仔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马的鬃发,面对陌生人的靠近,白马打了个响鼻躲避。
“小舞。”
上方的男人嗓音轻淡,压迫威慑却是很重的,马瞬间就老实不再动,甚至主动探头,将自己送到江羡手中,任由她抚摸。
江羡微讶,忍不住仰头询问:“它的名字叫小舞?”
“嗯,随风起舞的舞。”
江羡不太能理解这样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但这并不妨碍她亲近这匹颇为傲气劲儿的白马。
许清昼下巴轻点,示意不远处:“那匹黑马,就叫随风。”
江羡回头看去,果然瞧见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马,同样漂亮惊人,又收回视线看了看眼前的白马,“它们是一对?”
难不成白马是母的,黑马是公的,江羡暗暗猜测着。
许清昼:“不是。”
江羡捋毛的动作微顿,又看他。
许清昼也垂眼盯着她,唇边勾着惬意徐徐的笑:“它们是兄弟,小舞是弟弟,据说他们生下来那天,吹了很大的风,老爷子刚好在马场这边,看到落叶被卷起来在空中飞舞,所以就给它们取了名字叫随风起舞。”
江羡:……
倒是没想到许老先生还有这么‘可爱’又‘平易近人’的一面。
“上来试试吧。”许清昼朝她伸出手。
江羡的目光一偏,落在他的腿上,白色的马匹与他穿着的黑裤形成鲜明的对比,坐在马背因姿势屈膝,布料绷得有些紧,能隐隐窥探到底下趋势待发似的肌理。
然后再是他的手,袖口捋在手肘处,之前的过敏症状已经好了,露出修长有力小臂,指节骨骼清晰分明。
江羡顿了顿,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下意识的碰了下自己的耳朵,忘记自己戴了手套,这一下太猛,几乎打到脸廓处。
许清昼挑眉,“怕了?”
她心虚,声音很低:“…不是。”
“那就来,我护着你骑,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
说着,又把手往前探了探。
江羡看着他的手,到底没怎么犹豫,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立马被收紧握住,不留一丝缝隙。
男人的手掌温度偏高,力量感很强,拉她的时候轻而易举,江羡第一次上马很是生疏,一脚踩上去就重心不稳。
被许清昼另只手扶着腰,“放松点,慢慢来。”
她几乎是被他托身而上,等终于坐在马背上后,她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不料起舞突然动了下,她瞬间晃动,第一时间不是抓着身前的缰绳,而是往后缩进许清昼的怀里,抵着他滚烫坚厚的胸膛。
至于为什么要说是滚烫……因为黑色吸热,许清昼身上的马甲连带着他的裤子,但凡江羡能碰得到的地方,都能感觉得到一股热意。
许清昼夹着马腹让起舞安分,闷声愉悦的笑就流淌在江羡的耳边,“还说不怕。”
江羡当听不见,她安慰自己好歹戴了头盔……但也不顶用,耳朵还是露在外面啊。
“坐稳了。”男人的双臂绕过她的腰际,握着缰绳。
温热的吐息就落在她的颈侧:“我先带你转几圈,让你找一找感觉。”
江羡浑身都是僵的,干巴巴的嗯了声。
他笑:“你要是真怕,就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