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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喜欢是什么样的(1 / 1)

许清昼到底还是把裤子留下来了,他倒是认为就算在江羡面前脱光光也没什么,但打量着她的脸色,是不敢太过分。

江羡看着他的脸,手伸过去。

“嘶。”许清昼蓦然一哆嗦。

江羡抬了抬眼皮,“疼?”

许清昼:“冷的。”

药很凉。

江羡情绪不高:“忍着。”

他不说话,只盯着她,目光幽幽地。

江羡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脸上除了额头跟嘴角有破的伤口,其他地方都是淤青,处理起来比较容易。

江羡熟能生巧,动作快,轮到嘴角的时候,许清昼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江羡眉一皱:“你躲什么?”

“我怕。”

“……”

江羡无语,“怕你还去打架。”

许清昼替自己辩解:“是他先动手的。”

而且林长关嘴那么臭,欠揍。

江羡重新换了根棉签,细细的处理他的嘴角,目不转睛地看着,语气却有些飘忽:“他妹妹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找你茬也是应该的,毕竟你们的婚礼出了差错,你也逃不了责任。”

绕是她动作再轻再小心翼翼,许清昼还是疼,忍住了,搁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突了突。

他说得毫不心虚:“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做的。”

江羡动作微顿,瞥了他一眼:“她是你妻——”

在他漆黑沉沉的眼神下话语都打了个突,硬生生的转开,江羡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跟她感情那么好,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

许清昼:“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好,好她还能给我戴绿帽子?”

江羡有心想说她哪里都看得出来他对林知鸢的偏爱,而且他不也一样么,但要是她一提,就牵扯到自己,所以她没吭声,反正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双标,只要是他没认定没同意的事情,旁人无论怎么追加在他头上,他都能做到事不关己。

江羡心里还记挂着视频那件事,眨了眨眼,沉默片刻后问:“事情闹这么大,关乎到许林两家还有你跟林知鸢的名声,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是不是会追查到底,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她是想做到面不改色,但仍然心虚,说到最后声音不免有些微颤。

许清昼言简意赅:“是。”

接着他又道:“林长关就这么一个妹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又是个手黑的,只怕那人若是被找出来,扒皮抽筋碎骨也不是没可能。”

江羡手下倏地一颤。

许清昼猝不及防被棉签重重一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红了眼,“你轻点,我疼。”

江羡心慌意乱,她滚了滚喉咙,顾不得他的疼,垂下眼睫道:“…什么扒皮抽筋,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

“杀人的确是犯法的,但把人打残弄废倒是简单,只要钱给到位,处理起来也轻而易举。”

说着,他又忽然道:“你手抖什么?”

许清昼看着她的纤长白皙的手,握住她,“怎么凉,你是不是很冷?”

相比较他的体温,江羡手上的温度的确偏低了些,甚至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江羡把手抽了出来,有些不自然:“我不冷,手抬久了,有些酸而已。”

许清昼抬眼看她,眸光一眨不眨的,像是要透过她故作镇定的脸色望进她的内心深处,几秒后,他似轻轻的笑了下:“你在害怕吗?”

江羡心里一慌,条件反射道:“我没有,你别乱说。”

“好。”许清昼口吻从容:“是我说得太过分,吓到阿羡姐姐了,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问心无愧就不要紧张。”

江羡听着他这话,不自觉的抬起脸迎上了他的目光,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她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

她回身去医药箱里翻了翻,把药膏拿出来打开,挤了浅浅一点在指尖,又恢复到之前的淡然情绪,“没什么好紧张的,就是有点可惜,好好的一个婚礼就这么毁了,那还有举行下去的必要吗?”

她所了解的许老先生,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也重门第的人,若不然八年之前,也不会在发现她和许清昼一张床上醒来后,决定了她跟许清昼的订婚,因为丢不起这个脸面。

而今林知鸢这事带来的恶劣后果,比当年的还要严重,许老先生估计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许清昼更懂她深层次的好奇,也并未隐瞒,直截了当的告知了她:“没必要,比林家门当户对的多得是。”

简而言之,这场万众瞩目许林两家的联姻宣布关系破裂。

江羡神情有些微妙,“那你跟林知鸢……你们怎么办?”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恋爱多年,分分合合就快要走到结婚这一步。

之前在医院时,许清昼对她说清了自己的想法,找她说要谈谈聊聊,两人却都默契的谁也没开口,似要就此把这件事如同雁过无痕一般忘却。

但现在许清昼敏锐的觉察到她有把话题往这边带的想法,他眸光微闪,一股热潮在心间肆意的涌动。

他克制住翻腾而上的情绪,平声稳妥启唇:“能怎么办,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无非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而且……”

说到这里,他停下。

江羡问:“而且什么?”

许清昼没继续说,而是仰了仰脸,对着灯光,让她更容易给自己的嘴角擦药。

药膏并不刺激,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清香,隐隐的从嘴唇边缘渗入他的口腔,味蕾感知到的,却是泛着浓浓的苦涩。

江羡也懂了他的意思,不再追着问,手上动作加快。

擦完药,许清昼才声音低缓的开口:“我之前在医院里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江羡拧药膏瓶盖的动作顿时滞了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拧好,把药膏放回原处。

“我不太能理解。”

脸上的伤都处理好,接着就是身体,如许清昼所说的那般,他的背上的确有两三处淤青,颜色看上去又深又重,可想而知抡拳的力度。

许清昼问:“哪里。”

他的嗓音莫名艰涩。

江羡毫不犹豫:“全部。”

许清昼的心蓦地往下一沉。

江羡拿着药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听见他又在问:“为什么?”

江羡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所幸许清昼是看不见的,但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态:“这话你不应该问我,而是问你自己。但你既然问了,我也可以实话告诉你。”

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冷静说道:第一,你的时机不对,今天是你和林知鸢的婚礼;第二,这么多年,我没从你那里感受到哪怕一丁点你对我的喜欢;第三,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至少在我看来就不是。”

江羡并不否认,在许清昼对她表白时,她的确有过心动,毕竟眼前这人她认识这么多年,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非寻常,曾同床共枕深入交流有过亲密关系,她不可能做到心绪不起一丝涟漪。

但也仅仅如此,心脏因为他的话而造成强烈的反应,并不代表着她对他有着同样的感情。

“第四,我没有感觉到你的真诚。”

简而言之,就是对他的情感无法产生共鸣——她并不喜欢他。

口腔中的药物苦涩似乎在泛滥,许清昼忽然想到以往跟他有过接触的女人,那些表面上的情人,虽然达成协议更看重他的钱,但对他也有动过真心的。

他觉得反感烦躁,第一时间就是结束,她们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不依不饶的说着对他的喜欢对他的爱,他嗤之以鼻,不为所动。

而今仿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轮到他身上,江羡的冷静,更衬得他的失败和自食恶果。

他感受到江羡轻轻落在他背脊上的手,是很柔软的,但她的心却很硬,他克制着情绪口吻如常道:“是你真的没感觉,还是你刻意在忽略,有些时候忽略成习惯了,连自己也被欺骗了过去。”

江羡不得不承认,许清昼是个会谈判的好手,三言两语,就把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不直白的说,就是你不喜欢我,所以才这么多借口指责他的不对。

而是讲,是你明明有过心动,却克制着否认,甚至是不承认,是在自欺欺人。

江羡哑然失笑,“我说的第三点,你上面这句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非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逼我承认,然后得到一个令你愉悦又心安理得的结果。”

再简单点,就是他强词夺理,更从侧面佐证了他的肆意妄为,我行我素,所以显得没有诚意。

虽然她的话仍旧淡然波澜不惊,但不可否认的很尖锐刺人。

也不知道身上的伤痛导致的,还是因为她的话,许清昼的脸色微微发白,他长睫落下,眸中晦暗不明,整个人仿佛被低气压所包围。

江羡清楚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话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但她都视若无睹,却也不再直言不讳的打击他。

勉强,就算看在他满身是伤的份上。

她还有个担忧就是,怕他受不了刺激突然翻脸。

“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诚然,就如江羡所想的那样,许清昼是从小的养尊处优,是骄傲的,他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个话题上郁郁寡欢,自怜自艾。

或许他不要脸皮的撒泼打滚,小动作不断,只为了让江羡心软,是行得通的,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所以他很快又表现出一副冷静从容的姿态。

江羡没回答。

许清昼却自顾自道:“就像你喜欢许清川的那样吗?”

江羡手上都是一股浓烈的药味,湿湿的还有些粘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先停下来去找了纸巾擦手。

她盯着自己的手,擦得仔细:“每个人的喜欢所表现出来都是不同的——”

“所以你就主观臆断我的喜欢并不真诚,对你不是真的喜欢。”许清昼及时打断她的话。

江羡一愣,张了张口,似无言以对,两秒后,她才重新组织了语言:“那我可以先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吗?”

许清昼没吭声。

“不说也行。”见他没什么反应,江羡便道:“我姑且试着猜一猜。”

她说:“如果是在我们有婚约的那几年,谁的喜欢会是一边包养着情人供自己玩乐,一边对喜欢的女人冷嘲热讽,如同玩物一般对待。”

她把纸巾扔在茶几上,重新拿起药往他背上使,声音轻淡不疾不徐:“如果是在我们结束婚约后,你跟林知鸢重修旧好的期间,又是谁的喜欢会是一边跟现任未婚妻情投意合,一边纠缠着前任不放手,将自己喜欢的人威胁施压,置于一个三观不正的位置。”

一桩桩,一件件。

如同刀子落在许清昼的心上。

清晰而残忍的告知他,以往的他是有多么的混蛋、愚蠢。

他仍旧不说话,脸色已经灰败。

似乎他无论去怎么解释,都不能磨灭这些事情的发生。

江羡又轻轻地笑了笑,“这些若都不是,那就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容易春心萌动的学生时代。”

她说:“你可以为了林知鸢把一个男生打得十天半月都躺在医院,却能在我遭受霸凌欺负时,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似是想到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江羡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后接着把话说完:“如果你把以上行为,定义成是你对我的喜欢,那么我无话可说,也恕我并不能苟同。”

从未觉得她如此伶牙俐齿。

许清昼感觉自己犹如是上了刑场的重犯,累赘枷锁缠身,已经被扣押在了血腥锋利的刀口上,只待监斩官的斩首令牌一扔而下,顷刻热血飞溅,人头落地。

“好了。”

江羡收了手,放下药,“你腿上要是有伤就自己处理,我帮不了你。”

许清昼沉默着,没什么回应。

江羡把凌乱的医药箱收拾好,打算放回原处,又接着一顿,抬头看了眼许清昼。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些微侧脸,本来是青紫交加的,除去这些仿佛白得没什么血色,长睫在眼皮底下投落出深深地仿佛散不开的阴翳。

他不说话,江羡也没有了动作,客厅内安静地仿若落针可闻。

那一刻江羡甚至走神在想,是不是她说话太重,把人都说傻了。

下一秒,一道古怪的“咕”声响起,比较细微。

江羡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过两秒,又是长长的“咕——”

嗯?

她狐疑的重新看向许清昼。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探究。

她敏感的觉察到他的身形徒然僵住。

然后,她亲眼所见他渐渐泛红的耳根。

连同脖颈一片。

煞是惹眼。

“咕咕——”

那耳根更红了,苍白的脸也有了颜色。

像是明白了什么。

江羡顿时眉梢一扬,“你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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