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之前他们说快到了,结果也还是开了有半个小时才停车。
江羡被人揪着拎下车的时候,陌生的触感让她不禁脱口而出的惊叫了声。
头顶蓦然落下一道凶斥:“别叫,不然把你嘴也堵上。”
这声音耳熟,江羡知道他就是那个把她迷晕绑过来的男人。
登时浑身都发软。
她感觉到落在她后颈上的手力气很大,心尖颤了颤,试着商量:“您…要不然给我松松绳子行吗,绑得我手疼,脚也不好走路,您这样拎着我,也挺麻烦的……”
对方却没给她商量的机会,直接扣着她的腰,江羡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倒流,她立马被扛在了人肩头。
硬邦邦又结实的骨头咯得她腰腹生疼,没忍住闷哼出声。
男人大步走着,倒是没动手动脚,规规矩矩的扛着她,起先还阔步,或许是为了赶时间,后来就跑了起来。
瘦男人追在后面,“哥,哥你慢点的,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江羡险些被颠吐,头晕眼花,胃里还一阵阵的犯酸。
但是她存了一丝侥幸,之前听他们说只是为了钱,至于害不害命不清楚,但好歹没对她实施暴力或者侵犯的行为。
思来想去,她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就算得罪人也没有严重到谋财害命这类的,最近唯一做过的心虚事就是让林知鸢在婚礼上出丑,但她也是半道儿被人截胡了,合该是跟这事没关系。
不过林家若是翻个底朝天的查,查到她头上的机率也不小,且因为林知鸢以往对她做过的那些事,经验之谈,她隐隐就有感觉,这次也跟林家脱不了关系。
如今林知鸢还在医院养着,为她出头的自然就是她那个好哥哥,林长关。
思绪想到这里,江羡没能继续接着往下,又被人粗鲁的摔在了地上。
“老实待在这儿,别想着跑出去。”警告声忽然响起。
瞬间,屁股仿佛炸开了花,疼得她蜷缩成一团。
瘦男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还没休息半分,就又被拽着走了。
“哥,我们这就走了,把她扔在这里不管啦?”
“接下来的事跟我们没关系,少操心。”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拿到钱啊?”
“等人来了就行。”
江羡全身都疼,听着声音渐行渐远也慌了,顾不得疼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大声喊道:“这是哪儿?你们把我绑过来,是因为什么总该让我知道吧!”
无人回答,那说话并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江羡的心几乎沉到谷底。
被反绑在背后的手,拧动着,粗糙的绳索紧紧的缠绕着她的手腕,勒得又深又重。
她试着挣扎解开,仿佛剪不断理还乱,一点没松自己倒是先累了,两条胳膊仿佛没了知觉。
手上的暂且这般,脚更是,不知道后面会面临什么,江羡知道自己多半弄不开绳子,便不去折腾了,还是先保存体力要紧。
也亏得今天中午公司食堂的炸鸡腿很好吃,外面裹了一层厚厚又脆的面包糠,又香又酥,她一口气吃了两个,外加丰盛的午餐,现在至少不是软绵绵的。
她不清楚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周很安静,安静地她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的跳动着由胸口到耳朵里,怦怦怦的清晰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只有五六分钟,或许是十几分钟。
在江羡额上的细汗越来越多,感觉越来越心惊胆战时,忽而响起了不疾不徐沉稳的脚步声,踏着地面啪嗒啪嗒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江羡不由得头皮发麻,她不能视物,只能凭着声源来判断方向。
像是涌进了一大波的人,步伐都颇为整齐划一,也格外有分量,重重地踩在她心上,几乎让她毛骨悚然。
片刻后,她感觉到一股冽冽的风擦过她的脸颊,似乎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面前似乎站了一个人,应该是身形挺拔高大那一类的,因为她感觉到压迫感极重。
后方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江小姐别紧张,请你来,只是想找你叙叙旧,简单的聊一聊天。”
江羡的鬓角都被汗湿了些,确认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声音,听见他说的话只觉得可笑。
都不认识你,有什么好叙旧聊天的,更何况还是以这种令人格外心生恐惧的、又触及法律底线的方式。
但她不敢吭声,因为她清楚说话的人不是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尽管她看不见,但能感知到头顶落下来的不容忽视的视线。
倒不是说多热切,而是阴沉。
在这句话后,又安静了下来,几许后江羡的腿被人轻轻踢了两下,颇为轻快又耳熟的男音落下,“好歹也是专门请来的贵客,怎么能让江小姐跪坐在地上,去拿把椅子过来。”
江羡心头瞬间一紧。
果然,是林长关。
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没过几瞬她就被拎了起来,不等她站稳,又按着她的肩重重地往下一摁!
之前屁股的钝痛感再次回忆起来,坐下去的那瞬间却是柔软的。
江羡狼狈又僵直的被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按在单人沙发上,丝毫不能动弹。
她滚了滚艰涩干哑的喉咙,想到自己出来时还榨了果汁,都没来得及多喝两口,现在估计都不怎么新鲜了。
“林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你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想来也没有得罪过您的地方,您何故如此。”
“猜到了?”林长关也不否认,轻轻一笑,那低低徐徐的笑声传到江羡耳朵里,激起她浑身的鸡皮疙瘩。
“江小姐这么聪明,不防再猜猜看,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江羡身体动不得,按在她两肩的手就像是两座磅礴的大山,也更是威胁。
她只微微偏了下头,脸撇向一旁,“您有话大可以直说,没必要弯弯绕绕,我跟您的交集不多,猜不到。”
林长关还是笑:“你跟我的确不多,但你跟我妹妹的倒是不少啊。”
江羡紧紧抿着唇,呼吸都滞了滞。
脑子里疯狂地窜动着想法,视频的事情败露了?查到她头上了?现在是要报复她?
“怎么不说话了江小姐。”
“心虚了?”
江羡猛地用牙齿啮了下自己的唇边,一股生涩的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痛感提醒她回过神。
“您说得对,我跟你妹妹毕竟认识了有二十年,交集是挺多的,不过我怎么听不懂林先生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就算心虚,也该是您妹妹吧。”
林长关又是一笑,更像是冷嗤,话语都往下沉了几分,“嘴硬的人我见多了,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见得也不少,江小姐的脾性底气倒是足,就是不知道你究竟能硬到几时。”
在他话音落下后,江羡倏地紧绷了神经,下意识的动了动身。
肩头的重力猝不及防孟压,逼迫着她低头。
下一瞬,头发被人抓起来,江羡的脸半仰着,听见林长关的呼吸落在她脸畔,“我一贯怜香惜玉,江小姐生得漂亮,让我很是不忍心,但想想我妹妹还在医院里受着伤遭了委屈,旁的就只能暂时让让了。”
仿佛是毒蛇吐了信,冰冰凉凉的撩过她的皮肤,让人觳觫不已。
江羡惨白着一张脸,“虽然不懂林先生到底在说什么,但就算要我死,也至少让我死得清楚明白吧。”
“瞧你说的什么话,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林家虽然家大业大,受人尊崇,但都是良民,什么打打杀杀死不死的,说出来多让人害怕。”
江羡牙齿都僵得不由自主地打颤。
其实关于林长关她了解得并不多,但也知道这人狠,否则学生时代也不会帮着林知鸢为虎作伥。
听闻林家早年是以黑起家,老祖宗跟港都那边关系密切,后来才渐渐洗白上岸,成了云京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
“好了,旧也叙完了,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冷厉又危险:“把人给我带过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但凡认错了人,说错了话,眼睛舌头都别要了。”
江羡在黑布下的瞳孔猛地一缩。
分明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生生被林长关说出了一股浓浓血腥的意味。
林长关走远了,在江羡不远处坐下。
不多时江羡只听见一阵呜呜咽咽仿佛求饶的声音,她带着恐惧狠狠闭了下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整个人却情不自禁的僵直。
被带上来的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这时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被人拎着,往地上一丢,嘴里塞着的东西没了,他瞬间挣扎着爬起来朝林长关跪地求饶:“林总林总,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
“聒噪。”林长关不耐烦丢下两个字。
男人瞬间瞪大了眼不敢再多言,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摆了摆手,按着江羡的保镖收到指示,立马将江羡脸上的布条解开扔了。
重见光明,江羡好一会儿都没适应过来,片刻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等视线渐渐聚焦清晰时。
她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匍匐在地上以头碰地缩头缩尾的男人。
然后才是沙发上好整以暇翘着腿坐着的林长关。
她的视线定格在他那张五彩斑斓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
那瞬间想的却是许清昼白瞎一身肌肉,竟然没把他揍得直接躺医院,还能让他像今天这样嚣张蛮横。
林长关冲着江羡笑眯眯的。
江羡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颔首,示意地上那人,“去认,她你是不是见过。”
浑身是伤的男人着急忙慌的回过头,一看江羡立马就道:“见过见过的,就是她!就是她之前去后台动了手脚。”
林长关仍旧盯着江羡,“你确定?”
“我确定!林总,我真的没说谎,就是她,我看得一清二楚。”
江羡朝那男人看过去,虽然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着,但显然不仅是对方,连她也是有印象的。
虽然许清川跟她说过他会把人都打点好,不会乱说话,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更何况林长关又是挖眼又是拔舌的,把人也揍得险些去了半条命,为了保命实话实说也是情理之中。
林长关似笑非笑的神情:“江小姐你还有话要说吗?”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江羡应该是要认命的,换了旁人,得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但林长关没有明说,林知鸢那大尺寸的视频的确也不是她放的,她是有想法有行为,但顶多也就叫个未遂。
“说什么?林先生您可能不清楚,林小姐的婚礼,是许老先生命令我操办的,林小姐本人也同意,婚礼当天我虽然没参与流程,但也是尽职尽责盯着的,别说是后台,就连新娘的化妆室我都前前后后跑了多次,至于动什么手脚,自然是不可能的。”
林长关阴着脸哂一下,“好一个尽职尽责。”
他生得本就有些邪气,因为脸上受了伤得缘故,看着更显得戾色。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和意思,江羡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也紧紧绷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羡的头皮几乎都要炸裂,按着她的两个魁梧男人猛地有了动作,抓着她的衣领开始动手。
江羡手脚绑着无力阻拦,整个人埋着头弓腰只有往沙发里钻。
“嘶——”
竟然是她的小西装外套被徒手撕烂,江羡怔了下,随即感觉到危险,“滚开!你们这是犯法的,别碰我,你们林家除了会这些不见得人的手段,还会什么?”
林长关冷笑着轻蔑道:“会着的多了,江小姐若是都想试试,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成全你。”
入了春,天气回暖,穿得自然就比较单薄,江羡仅仅一身小西装,内搭白衬衣,敌不过两个力大无穷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衣衫凌乱,皮肤外露。
她咬牙切齿,从被绑过来就一直憋着的泪终于盈满了眼眶,“疯子,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林长关:“报应?与其想着这事,不如多考虑自己。”
说着他的目光里不掩阴毒:“我妹妹遭受的痛苦滋味,也该叫你好好体验——”
正说着,一人匆匆跑到他面前来,打断了他说下去的话,俯首在他耳畔低语。
林长关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皱着眉狭眸横扫过去:“不是她?”
他朝对面抬了抬手。
两个男人停下了对江羡的恶劣行径。
江羡衣不蔽体的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胸口却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死里逃生又仿佛苟延残喘。
那人又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话落,门口那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未先见人影却听话语。
“这儿还挺热闹,怎么没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