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男人的身影很快就与黑色的海水融为一体。
“谁跳下去了？”
“救援队的人来了！”
“快点下去救人，有人跳下去了，快救人。”
“船速这么快，他们会不会被卷进船底啊？”
救援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救援人员先将落水的小橙带了上来，女人意识模糊，不停咳嗽。
小橙即刻被随从的医生扶进了船舱。
“麻烦你们照顾她。”柳如烟对医生叮嘱了一句。
说完，她立马折回栏杆前，望着与甲板相距十几米的海平面。
在看到男人熟悉的身影，见他完好无损从救生梯上爬上来那刻，柳如烟本能地舒了一口气。
她注视他，姜宴赫抬头也看到了她。
借着救援的白色灯光，男人冲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万幸两个人都没事，好险啊，若是出了意外，主办方承担不起责任。”
“是谁谣传gloria小姐掉下了海？”
“那位小姐不是gloria本人，不过也是威廉家的，估计有人看错了。”
在众人唏嘘交谈声中，姜宴赫握住栏杆跳上了甲板。
夜晚的海水冰冷刺骨，光是站在他身旁，柳如烟都觉得那股寒冷渡到了她身上。
“你的英雄主义很强烈，25节的航行速度你也敢跳。”
25节，差不多达到50公里每小时，这个速度非常危险，海水的冲击力很大。
姜宴赫浑身湿透，男人胸腔起伏大，呼吸急促。
他盯着她许久，庆幸道：“幸好不是你。”
小橙会游泳，掉下去都差点要了半条命。柳如烟这只旱鸭子要是掉下去，估计就变成一具浮尸了。
柳如烟错开他的视线，“去换衣服，我请医生去你房间给你检查。”
柳如烟转身进入人群，身影消失在船舱入口。
望着女人身影消失，姜宴赫才收回视线。
男人重心不稳，往一侧跌，林智及时跑过来扶住他：“没事吧姜局？”
“滴答。”
“滴答。”
海水从姜宴赫的衣服上滴落，落在甲板上。
与海水混在一起的鲜红色液体，是血。
林智看到血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姜局你受伤了……”
他左腿膝盖下三寸，裤子的布料被划破，隐约可见衣物之下的伤口。
“船速快，吸力大，刮到了船桨。”姜宴赫说。
林智立马扶着他往船舱里走，半刻不停歇。
被船桨刮到不是一般的伤。
“王兴人呢？”
“周青传消息过来，王兴下了游轮，乘坐小游艇走了。”
“岸边有人接应，躲过了威尔森先生部署的眼线。威尔森先生现在很生气，说您玩忽职守。”
“没有在游轮上把王兴控制住，他说要您给一个交代。”
“……”
卡洛琳赶到甲板上时，只能远远看见姜宴赫离去的背影。
女人意外，对于今晚的情况很意外。
她走到最端头的栏杆前，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海平面。
她故意让驾驶游轮的师傅提高了船速，把小橙扔下海，并制造gloria落水的言论。
同时让王兴开始行动。
原本以为姜宴赫会去抓捕王兴，再不济也是等待救援队去救小橙。
没想到，只有一句谣言“gloria落水”，这厮想都没想就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真是不要命。
“小姐，王兴成功离开了。”助理走过来，说道。
卡洛琳将视线从海平面上收回来，她低头看了眼姜宴赫先前站过的甲板，上面还残留了鲜血。
“他好像真的喜欢gloria。”
“姜先生吗？”助理问。
卡洛琳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女人撩了一下耳边被海风吹起来的头发。
即便事实证明姜宴赫万分在意柳如烟，卡洛琳还是说：“天下的男人都一样，现在喜欢，以后说不准。”
“现在能豁出命，以后说不定也能出轨。”
助理：“小姐，不管姜先生日后如何，咱们今晚可以确定，gloria小姐对他来说的确有分量。”
“您可以放心跟姜先生合作，不用再试探了。”
“也可以放心地相信，姜先生的确可以为了gloria小姐，出卖自己。”
这些，卡洛琳心知肚明。
今晚的试探很成功，姜宴赫那厮确实是个恋爱脑。
明明计划很成功，她日后能用gloria来跟姜宴赫合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卡洛琳心里有些酸楚。
由羡慕和嫉妒产生的酸楚感。
如果当年华森能有姜宴赫的一半，甚至四分之一，也许她就不会那么狠心弄死他。
如今华森与那情妇的儿子在那个国家做外交官。
她即便是背上真正叛国的名号，也要亲手掐死那个孽种！
-
“医生，请问小橙情况怎么样？”
床边，医生正给小橙输好液。
“肺部积水比较严重，已经全部排除。但是海水太凉，小橙小姐发烧了。”
“输完液后退了烧，休息一夜就没事了。如果烧退不下去，就只能等明天早上船靠岸去医院。”
柳如烟点了点头。
随后，她离开了包厢，与其他两位医生一同去了姜宴赫所在的船舱。
柳如烟推开门进去，屋内已经有一位医生。
映入她视线范围内的，是男人左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约莫一条蜈蚣的长度。
伤口很深，隔得远都依稀见着了血肉。
柳如烟三步并做一步连忙走上前，“你受伤了？”
当时他从救援梯子上爬上来，动作敏捷矫健，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站在甲板上，还能笑着跟她开玩笑。
柳如烟紧张的时候，瞳孔微微缩，很像“爱宠大机密”里那只雪白可爱的兔子。
她还喜欢做小动作，比如双手扣着指腹攥在身前。
每次她做这个小动作，姜宴赫就爱去拉她的手。
男人下意识抬起手，想伸过去牵住她葱白的手指，抬起那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以前。
姜宴赫又将手收了回来，他说：“不严重，几天就好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医生开口：“腿部肌肉被船桨划伤，伤口长且深，目前只能进行粗略缝合。”
“注射消毒和消炎药剂，明天一早游轮靠岸，就转入瑞典私人医院进行手术。”
医生听到了姜宴赫的“豪言壮语”，于是他刻意加了一句：“预计伤口愈合的时间是三个月。”
“拆线后完全痊愈需要半年，绝不可能几天就好了。”
姜宴赫眉心“突突”跳了几下：“……”
柳如烟就没信过他说“不严重”的话。
她问：“您现在就给他缝合伤口吗？”
“是的，消炎的点滴已经打好，两分钟后我助理拿来止痛药水，给先生注射之后就可以进行缝合。”
“不用注射止痛药了，直接缝吧。”柳如烟说。
一旁的林智嘴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周青弱弱地说：“gloria小姐，伤口这么长这么深，直接缝合会很疼的吧？”
“你没听你家姜局说不严重，几天就好了吗？他眼睛都不眨就能往海里跳，这点疼应该不算什么。”
柳如烟转回头，看着姜宴赫的眼睛，“姜局，我说的对不对？”
姜宴赫点头：“对。”
柳如烟转身走了，“姜先生的医药费我会负责，明天您住院，我也会安排护工细心照顾。”
“你就走了？”姜宴赫喊她。
“我不喜欢看缝合血肉的画面。”
“你可以不看我的腿伤，可以看我的脸。”男人试图把她喊回来。
“那就更没有看点了。”柳如烟身影消失在门口。
姜宴赫：“……”
一旁的林智+周青：“……”
好家伙，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姜局的脸没有看点。
能不能去打听一下？
姜局可是检察院总院分院所有院加起来，数一数二的颜值代表好不好？
柳如烟走到门口，刚好遇上医生的助理。
她礼貌叫住他，“等会儿您进去，麻烦与医生说一下，给姜先生注射止疼药。”
助理看了眼手里的药剂。
他本来就是去拿止疼药水的啊。
“好的小姐。”男人应着。
-
翌日，卡兰庄园。
卡洛琳到院子的时候，管家就跑了出来：“小姐，老先生过来有半小时了。”
“嗯，知道了。”
卡洛琳不慢不急地往屋子里走，进入客厅，见到老威廉，女人恭谨地问好：“父亲。”
她刚走上前，老威廉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客厅每一个角落。
周边的佣人们都退了几步。
“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让你离gloria远一点，你现在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卡洛琳唇角溢出了血。
女人也没擦，还是笔直站在原地。
她低着头，说道：“父亲，我并没有对gloria做什么，昨晚小橙落水只是意外。”
“宴赫对gloria有意，你想利用gloria拉拢宴赫，还需要我再说得具体一点吗？”
昨晚游轮上的事情传开，卡洛琳就想过老威廉会对她动。
她没想隐瞒。
卡洛琳：“父亲，您很看好姜先生，也有意想把他介绍给gloria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帮您把他招进威廉家，让他做gloria的丈夫，不正是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吗？”
“这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遍！”
老威廉拄着拐杖从沙发上起身，卡洛琳伸手扶他，老人却绕过她径直走了。
“父亲！”
卡洛琳快步追上去，站在老威廉身后。
“这件事情我必须办成，资金运输给对方，他们掌权后就能建立新政权。”
“到时候那个国家旧政权下的公仆，包括那些外交官，都是丧家之犬。”
“华森遗留在外多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我就能亲手捏死他了。”
“成全我吧，就这一次好吗父亲？事成之后我会向gloria赔罪，请求她原谅。”
老威廉沉默。
片刻后，老人迈开脚打算走。
卡洛琳眼底阴翳，咬牙的同时拿出电击棒，就在老威廉脖颈上击打下去。
“对不起父亲，这件事我必须做，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只有掐死了那个孽种，我才能舒坦地活下去。”
卡洛琳扶住昏过去的老威廉，随即招来管家，“把父亲送上楼休息。”
-
柳如烟从瑞典私人医院离开已经是傍晚。
姜宴赫这一天都在喊疼，她就在医院里待了一天。
到威廉庄园的时候，并没看见老威廉。
“爸爸不在家吗？”她问老管家。
“老先生今天下午去了卡兰庄园，说是有事找卡洛琳小姐，一个人去的，现在还没回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柳如烟的手机响了。
正是卡洛琳打来的电话。
“爸爸在哪？”
“父亲在我这里休息，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糕点，过来尝一尝吗？”卡洛琳笑道。
“我就过来。”
柳如烟挂断了电话，交代司机去开车。
“小姐您要出门吗？”
“爸爸在卡洛琳手上，她现在已经疯了。她要见我，我只能过去一趟。”
卡洛琳找她，无非就是为了姜宴赫的事。
卡洛琳要跟姜宴赫合作，而合作的中心点就是她柳如烟。
目前为止，卡洛琳不会危及她的人身安全，她是她唯一能和姜宴赫合作的筹码。
-
卡兰庄园。
院子里安静，管家领着柳如烟进了门。
上了二楼的客房。
屋子里，老威廉躺在床上正在输液，卡洛琳坐在床沿。
一副女儿服侍父亲的“孝顺”画面。
“gloria。”卡洛琳亲切喊她。
柳如烟走到床畔，弯下腰轻轻喊了老威廉一声，老人没有反应。
她抬头看向输液管，“这是什么药？”
“微毒。”卡洛琳解释道，“如果没有解药，半个月内父亲会休克而死。”
“穷尽世界的名医，gloria你半个月内都无法配制出解药。我有解药，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
“你点了头，我会每天按时按量给父亲注射解药，一个月后他会安然无恙。”
柳如烟盯着她。
这样一副亲切美丽的皮囊底下，却有着那样一颗狠毒的心。
“他是你的父亲，他已经七十岁了，一个暮霭的老人，你怎么能对他下手！”
“你只在乎父亲和颜颜。”卡洛琳叹气，“我还做不到对一个小婴儿动手。”
卡洛琳从床沿起身，她走上前去拉柳如烟的手。
女人果断将她的手甩开了。
“gloria，只要你答应嫁给姜宴赫，我保证一个月后父亲平安离开卡兰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