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的战战兢兢中,皇帝病愈复出。
所有的人都心怀忐忑,都不知道这场军事政变,会说什么收场。
这场政变,往轻了说,是以下犯上,意图杀害亲王;往重了说,完全可以扣上谋逆蝶帽子。
到底谁会被杀头掉脑袋,多少人会被罢官,又有多少人会填补上那许许多多空出来的位置而一步登天。
皇上虽然宣布复位了,但却坚持不搬出***。
没办法,大臣们连番催请。
最终一天,就在天下瞩目里,英国公,郑国公,魏忠贤,崔成秀,刘宗周,温体仁,周庭儒三方大佬进入***。
不大一会,皇上下旨请黄爌进入。
在湖心洲,君臣召开了一场御前会议,上述的人员之外,当然朱由检也参加在内。
会议整整吵了三天两夜,具体吵的什么,这一次,外人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次,才真正做到了保密及严。
三天后一群人出了***,但明显的,所有的人都精疲力尽,走路都摇摇晃晃,出来就直接瘫倒在地。
只有小信王,愤愤不平,直接带着三个小媳妇回了自己的王府,然后大门紧闭,再也不露面了,谁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但是,结果还是出来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被天下瞩目的政变,竟然没有一个人受到惩罚,包括导火索洪承畴。整个大明,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皇上病愈复出,监国当然撤销,皇上以不追究任何人犯上作乱罪,获得大臣们捏着鼻子终于同意,放信王出京就蕃。
为了以示惩戒,就蕃地在苦寒的西北,不再如前朝,赏赐土地,所有就蕃费用,魏忠贤一个子都不出,以后藩王俸禄,也不再由内帑发放,而是就地自己筹措。
记住,是就地,自己筹措。也就是说,你要盘剥百姓,你的日子就滋润,如果你还假惺惺的爱民,就饿死你。
但为了照顾天下颜面,顾全皇上兄弟之情,给自己的兄弟一个饭碗,升级信王为秦王,暂理西北事。
这个,就有点意思了。
按照中国封建时代的封建礼制,秦王乃天下亲王之首。
而还是按照历朝的惯例,凡是封秦王的,要么造反当了皇帝,要么顺利接班当了皇帝,要么杀了兄弟们当了皇帝。
反正就是各种要么之后,当了皇帝。
皇上一家搬回了皇宫,跟着搬回的还有客氏。
这让群臣们感觉到有点恶心。移宫案闹了七年,轰轰烈烈,好不容易将她赶出皇宫撵到***去,结果经过大臣们的这一次的折腾,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魏忠贤依旧被称呼九千九百岁作威作福,上万人的仪仗护卫,再次出现在了北京的街头。官员们见到,不管是谁,都再一次跪倒在路边迎送。
皇上开始早朝,不再早八晚五,恢复到了原先,天不亮就在寒风中苦等的老规矩。
然而,往往是,大家在凄风苦雨中折腾的半死,结果皇帝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皇上身体不适,罢朝。”
大家都明白,这是皇帝心中深含怨念,没有别的办法报复大家,就用这种办法折腾大家啊。
好不容易皇上早朝。
群臣们再一次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行三拜九叩。大家一时间感觉到腰酸背痛。
魏忠贤再次站在了天启的身后,用他那威严的尖利的声音,呼喊着有本早奏无本散朝。
然后朝堂又恢复到了原先的那样,这里再次成了辩论会,成了斗兽场,成了掐架打嘴炮的菜市场。
阉党依旧咄咄逼人,东林依旧死不改悔。
而刚刚直起腰来的勋贵们,依旧成了人形布景,可有可无。
阉党依旧对他们指手画脚,东林依旧拿他们当做猪狗。
唯一改变的就是皇上的态度,从这一天开始,对于群臣们的建议,天启皇帝只负责哼哈,多一个字都欠奉。
然后就在大家吵着吵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看到高高的位置,皇帝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不宣布散朝,你就不能走,大家不能干站着啊,那就吵到天黑,吵到地老天荒。
而在乾清宫偏殿的木工房里,天启皇帝,再次恢复了他工程师的身份,夜以继日汗流浃背的,打造着各种奇妙的木匠活计。
然而人们往往会听到,从这个木匠工坊里,传来天启皇帝那犹如困兽一般的嘶吼、嚎叫。然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将他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得意之作,再次变成木条碎屑。
而这时候对群臣们的关心,天启皇帝又会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咱们互相不要耽搁。”
袁崇焕再次被东林党人抬了出来,孙传庭再次被罢官,袁崇焕回到了辽东当上了辽东巡抚。
孙承宗再次告病辞官。按照历史,袁崇焕如愿以偿的,终于坐上了蓟辽督师的高位。
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先朝廷该有的样子。
唯一没有恢复的,就是袁可立这一次,即便是东林阉党如何挤兑,袁可立也坚决辞官,即便所有的人都当着面讥讽他,说他老来老来贪恋权利。结果袁可立就拿出了唾面自干的厚脸皮,就是赖着登莱巡抚的职位不走。
弹劾的奏折堆积如山,天启全部留中不发,即便袁可立不得不装模作样的上一个请辞的折子,天启就用他那惨不忍睹的一手字写下两个大字:“不准。”
大明重新禁海了,但袁可立,却置若罔闻。天下全禁海,唯独袁可立的登州码头,却是海船云集,对朝鲜日本的贸易,反倒更显得繁华无比。
这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军费收入。
再次弹劾袁可立,天启还是两个大字:“屁话。”
还有就是袁可立,无论袁崇焕以什么样的借口,多次提出要做到军权统一,将东江镇重新划为他的管辖。但袁可立,就坚决顶住不松手,而且对东江镇的接济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充足了。
这样的官司打到了木匠的面前,历来对任何事都采取哼哈态度的木匠,却多次明确表态:“变更东江镇的归属,不行。如果你袁大督师一定要坚持,那么你就回京继续做你的兵部侍郎吧。”
面对这样的结局后果,最终袁崇焕,不得不满怀怨恨的不再提这事了。
朝堂依旧争吵,天下依旧混乱。原本经过朱由检殚心竭虑操作,刚刚有了一点中兴起色的大明,再次退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就好像他似乎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
要说非要证明他来过,那就是他的废两改元的政策没有被废除,被那个死要钱的魏忠贤,坚决的贯彻了下去。
于是天下百姓,只能捏着那块亮晶晶的银元,看着上面那个年轻的小光头,深深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