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共带着五个手下兄弟,躲在一片山坡低矮的树林里,紧张的观察着山坡下的大路。
这是通向广武的必经之路。
大路上人影不见。也是,北面就是铺天盖地的流寇大军,正常人,谁还敢在这路上来往。
一阵马蹄声响,从北面传来,不急不缓慢慢悠悠。
6个人立刻将身子压得更低,其中一个有经验的兄弟禀报:“对面有三个人,似乎心情轻松毫无戒备。”
另一个兄弟就询问:“下不下手?”
田共毫不犹豫的回答:“这时候能够骑马往来这条路的,绝对是敌人的巡哨探子。只要他们一露头,立刻下手,手下绝不留情。”
兄弟们立刻紧张的戒备起来。
不大一会儿,就在大路小山的拐角处,果然是三个骑兵汉子,他们带着陕西特有的毡帽,腰中都有着配刀还有弓箭。
而却没有提起戒备,就那么有说有笑轻松的走了过来。
在他们看来,从自己的出发地到前面的广武城,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官军埋伏,也不可能和官军遭遇的。
因为自己身后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对面只有大约四千守军,在这样的兵力对比之下,他们就应该躲在广武城中瑟瑟发抖。绝对不敢出城主动出击的。
包括自己的盟主在内,放出来这几个人,其实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正在有说有笑的时候,走在中间的小头目,无意中眼角瞥见了在那矮树林中有一点亮光闪动。
也是久经战阵的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一麻。刚要大呼预警,就感觉到自己的咽喉一痛,把刚刚要呼出的戒备的话,直接堵在了喉咙里。
伸出手下意识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就看到他身边的两个同伴,脖子上也插着两只弩箭,弩箭上标出的鲜血,转眼就已然红了一片。
然后就浑身无力的栽倒在了马下。
矮树丛中走出来了田共和他的兄弟们。
指挥手下将尸体拖进树林中掩埋,然后田共道:“我们这一次下手太快了,如果这两波侦查的人都不回去,可能会引起土匪的警觉。所以我决定,找一个不怕死的兄弟跟着我,换上他们的衣衫,骑上他们的战马,直接迎着敌人去,向他们报告一下沿路平安。剩下的三个兄弟,留下两个劫杀可能的漏网之鱼。剩下一个回去赶紧禀报王爷,敌人离着这里不会超过20里路了。”
一听说大人要亲自赴险,几个兄弟赶紧阻拦。
田共神情淡然的道:“做这事儿得胆大心细,我怕你们弄巧成拙,还是我亲自跑一趟的好。”看到自己的亲兵还要阻拦,田共严肃的说道:“这是命令,执行吧。”
整编后的军队,一切以命令为主,按照王爷说的话,上司下达命令,你理解你要执行,你不理解,也必须执行。
即便明显错了,你可以提出意见,但你依旧必须执行。你有什么抱怨,你去厕所里提。
所以,在这整只军队上下,贯彻执行命令,那是雷打不动的标准,没有半点商量。
遵照命令,大家分头行动,换上了流寇衣衫,戴上毡帽,特意将钻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然后带着那个兄弟,迎敌而上,果然不出预料,没走二十里路,就遇到了流寇大军的主力。
十万大军行军,那蜿蜒超过三十里的队伍,密密麻麻阻塞道路,行进中扬起的尘土,真的是遮天蔽日。最前面的也是流寇中最精锐的,倒也穿戴整齐盔甲鲜明。那高高飞扬的王字大旗,在初夏的风中猎猎飞扬,颇有一番气势。
站在山坡上几个骑马的人,正在对行进的队伍指指点点,显得意气风发。
年轻的杆子大呼小叫,他们幻想着未来战斗中,可以冲进富庶的平阳府,抢钱抢粮抢女人,快意恩仇;年老的杆子沉默前行,他们希望头领们能将缴获,留给自己一些。
参杂其中跟随的老弱妇孺,却是一脸悲戚麻木。因为他们知道,下一场攻城战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看到山坡上的那几个人,田共细心的发现这队伍里,又冲出来两匹快马,心中判断,这一定是第三波派出来的巡哨,当时拦住他们:“这位兄弟,给你个大功劳,我去前面侦查获得,敌人龟缩城中不出,旌旗散乱气势不高。大军可以放心前行。”
这个头模样的巡哨就莫名其妙:“这个消息你为什么不去通报?”
田共就一笑:“不瞒兄弟说,我前面遇到了只肥羊,我得搂草打兔子做了他,但又不敢耽搁军情传递事儿就拜托你了。”说着就在怀里拿出了一块银元丢过去:“千万别耽搁传递消息,拜托拜托。”
这个头目看到了田共胸前的鲜血:“得手了?”
“得手了,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详细处理,我得赶紧赶回去,否则我的那帮手下心黑着呢。”
这个头目哈哈大笑,掂量着手中的这块银元:“让我跑腿,少了点吧。”
田共再道:“分你一份功劳加这块银元你还不满意吗?不要拉倒我自己去。”
这个头目一看敲诈不成,赶紧再笑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传去。但那一个真是肥羊,说不得到时候你再补我一点。”
“咱们西北汉子就是义气,就这么定了。”其实这几个人巡哨,还巴不得省了往来奔波辛苦,调转马头回去,兴冲冲的报告去了。
田共一见大功告成,然后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跑回了劫击的地点,吩咐两个留守观察的继续观察,却不可以再轻举妄动。然后迎上了正在前进中的自己家的王爷队伍。
跑到朱由检和曹文诏的面前汇报:“敌人一字长蛇阵的行军队伍,毫无戒备,正在向我们这里行进,距离我们这里大约还有十五里路。两个时辰必到。”
曹文诏点了点头:“田大人辛苦,请你继续侦查。”
田共答应一声,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曹文诏看了看左右的地形:“王爷,这里正好有一片小开阔地,前面还是一个弯路,敌人不转过这个弯,看不到我们的。咱们就在这里摆开扎枪大阵,以逸待劳。”
张之及不由得询问:“为什么不到前面道路两旁设下埋伏呢?”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张之及就发现,大家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就有点尴尬:“我虽然出生将门,但最懒的读书。你们愿意给我解释一下我就明白明白,不愿意解释,那就算了。”
曹文诏被张之及的憨直逗笑了:“敌人十万人一字长蛇阵的行。十万人,绵延开去至少三十里路。这还是在敌人没有辎重的情况下,你让我用一万五千人,凭借地形打埋伏,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这一点朱由检承认。因为在后世东北军入关,百万大军,前面到了北京城下,而后面还没出锦州城呢。那可是五百多里路的长度啊。
“而我们就排好阵型在这里等他们,然后开始发动对他们的进攻。就像吞蛇一样,从头到尾一节节的将它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