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拼,来的猛烈,去的也快。
不大一会,张献忠李自成就转回来了,两个人神色轻松,在高迎祥的面前跳下了战马。
张献忠将王嘉胤和王自用的人头,丢在了高迎祥的脚下:“大闯王,现在你就是盟主了,我老张听你的调令,水里火里绝不皱眉。”
看着脚边的人头,高迎祥叹息一声。
但事已至此,自己只能站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张献忠献上人头,却发现周边兄弟都用异样眼光看他。
西北的汉子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你可以不参与盟军,但你也不应该绝情的,将你当初拥戴的盟主给杀了呀。你老张这个人太不义气了。
跟你这种人,没法处。
看到周围兄弟的眼神,张献忠猛然惊醒,这哪里是李自成给自己表示忠诚,这是他让别人看他不忠不义。
我靠,自己竟然被他摆了一道。
急匆匆赶到王嘉胤营地处理后续。
不但那原先还剩一万多的部下需要安抚,而且其他联军正在惶惶不可终日,只要稍微有一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炸锅。必须加以安定,否则大事就彻底的坏了。
那些被张李两家兵马看住的原先王嘉胤的手下,看到了高闯王来了,大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大头领被杀而愤怒,反倒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不要责备他们无情无义。跟着谁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活下去,大家道认为高迎祥义气公平,跟着他会更好。
高迎祥向这些人宣布:“诸位安心,我高迎祥是讲义气公正的人。加入我的队伍,我将对你们和对我原先的老兄弟一样,一视同仁。”
高迎祥这样的保证,大家是相信的。立刻就变成了高迎祥的队伍了。
然后高迎祥亲自向东,来到了其他流寇的营地,到了不远的地方,让保护自己的亲信止步,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走进了紧张戒备的军营。
这些旁观火拼的头目们,早就悄悄的沟通串联,聚拢在了文士点灯子的身旁。正在交头接耳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点灯子,是个落第的秀才,是这个年代唯一造反的文人,后来才有李过。
究其原因说来可笑,点灯纸原名叫赵胜,是个有些家产的小地主。因为几次考举落榜气死了老爹。
于是发奋,借助一座庙宇日夜苦读。
然而老爹死了,他又躲进庙里读书,他家的田产就被县官看上了,于是就向府里报告,说他躲在庙里,日夜灯火不熄,在写兵书,写造反的计划书。
知府和县令一丘之貉,立刻下令拿人。
好在有同窗报信,老和尚和他家也有些交情,于是连夜安排他跑路。
家破人亡,赵胜一怒之下愤而造反,起匪号就叫点灯子。
虽然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但在这个年代,文人是被尊重的,更加上他多谋好断,所以在这联军之中,除了高迎祥之外,就是他在各路头领中的威望最高。
所以大家就都汇集在他的身边,讨要办法。
虽然他足智多谋,但事发突然更不知道来龙去脉,也仅仅是告诉大家死守营地,不得让任何其他的势力靠近,等待天明探明情况再说。
正在大家六神无主的时候,这时候见到高闯王单枪匹马走过来,大家就松了一口气。
点灯子迎了上来:“高闯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迎祥一脸轻松的对点灯子回答:“我这次为了大家的前途命运,继续谏言,盟主不但不听,而且对我起了猜忌之心。万般无奈,我才不得不为了大家未来的前途,做了这不义气的事情。还请点灯指大头领其他诸位兄弟们体谅,不要误解。”
高迎祥主动的将这件事情的祸首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个是为了保全张献忠,不要让他和大家之间起了隔阂。
再有就是自己的外甥李自成刚刚加入,不能因而一来就坏了名声。
他这样的解释反倒更加自然了。
“那大闯王准备怎么办?”
高迎祥看了点灯子一眼:“现在局势危险,强悍的官军转眼就到,我想借助先生的大帐,召集愿意继续抱团取暖的兄弟,开一个会,决定去留问题。”
现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若是邀请这些头领们去自己的营地开会,保准没有一个人会来。但自己借助点灯子的帐篷开会,一来显示自己的光明磊落,没有对其他同伴有加害之心,二来更加能够凝聚这些人。
这样的建议一出,点灯子毫不犹豫的答应,于是高迎祥想身后一招手,张献忠李自成带着田见秀,三个人就过来,一起参加了这场特殊的会议。
高迎祥还要谦让,结果其他头目纷纷劝他坐在上位,也就等于承认了他盟主的位置。
虽然这里仅仅有5股流寇,但还有八九万人马,势力不可小觑。
向其他的人介绍了自己的外甥,大家听说他手中掌握着八队五千真正的官军骑兵,而没有老弱,大家感觉到惊讶的同时,更感觉到欢欣鼓舞。这一来自己的队伍实力就得到了加强壮大。
而张献忠也带来了他的看家老底儿三千骑兵,更增加了这一股联军的实力。
点灯子询问高迎祥:“大闯王,我们兄弟早就商量过了,这一次推选你作为我们的盟主,寻一条活路。你的打算如何?”
高迎祥道:“我准备派出信使,去西面召唤那些兄弟过来,咱们合并一处,然后绕过平阳走潞州南下河南。”
点灯子略一沉吟,开口道:“大闯王不可派信使。”
高迎祥虚心求教:“先生怎么说。”
点灯子道:“西面的那股联军里,主力是王嘉胤的两万,为首的都是王嘉胤最忠心的亲信,一旦他们知道他们的头领被杀,定然反叛,到时候我们就会再次出现一场火拼。千万不能行啊。”
被这么一提醒,高迎祥也觉得自己义气的过分了。看了眼还留着的张献忠,张献忠坦然说道:“人各有命,让我留下的那些手下兄弟,跟着他们混吧。”
既然他都没有说,那就真的不必节外生枝了。
这时候,点灯子赵胜再次开了口:“大闯王,不给那面通消息,让他们替咱们吸引一部分官军过去,然后咱们再绕道南下。只要咱们南下,官军追击咱们,他们也就解了围,然后他们就可以自由选择方向。”
这就是先借他的力,然后让他们再借自己的力,这算公平。
这时候一向沉稳旁听的田见秀开了口:“大闯王,我们家闯将和张将军,突然加入的这股骑兵,官军还没有得到消息,可以作为一支奇兵使用。”
高迎祥就询问:“怎么使用?”
“如果我们大军南下,拖家带口,一定会影响行军速度,让官军追上,到时候我们就走不脱了。在下的建议是,咱们这支联军还在这里暂时不动,继续吸引敌人的主力在这里。用这敌人还不知道的我们,提前南下,然后进攻更为富庶也是官军命门的运城。趁着敌人不备空虚一举拿下,获得那里丰厚的钱粮。运城,是官府最重要的钱袋子,他绝对不能不管,等那里一开打,官军一定要抽调出大部分力量夺回运城。
如此一来,咱们这里就可以轻松转进,不必再担心官军的追击了。”
这个计策一出,赵胜首先拍手叫好:“田先生的建议果然大妙,如此一来让敌人左右难过疲于奔命,到时候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渡过黄河进入河南而无计可施。”
高迎祥也感觉到这个计策太好了,于是就按计行事。
自己留在这里吸引敌人,命令张献忠李自成,以赵胜为统帅,趁着天还没亮杀入潞州。要求他们,不要在潞州做任何停留,不要打草惊蛇,取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占领运城。
说干就干毫不犹豫,趁着天没亮官军没有发觉,赵胜带着张献忠李自成,偃旗息鼓,直接杀向了天机府的经济命脉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