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带回来了王小壮诚心欢迎的消息,不沾泥就决定亲自赴会。当时二当家的非常担心的阻拦:“那里可能是龙潭虎穴,老当家的绝对不能去深入险地。这事儿我代劳。”
不粘泥微微一笑:“既然要谈,就要表示出咱们的诚意。反正对方也会向我们提出一些条件,你是不能做主的。好好的看护着家园,我亲自去。我想即便是从道义上来说,他王小壮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那就多带护卫。然后我在带着大军在边界上驻扎,一来是震慑他们,二来一旦有变,你老可以冲出来,我也可以就近接应。”
不沾泥就再次挥手否定了他的提议:“你的忠心可嘉,但我认为没那个必要。你那样安排,反倒会引起他们的敌意。而我带着护卫去,人多了,必然发生冲突,人少了,就凭人家那种兵强马壮的状态,也起不到作用。咱们爷们还不如干脆来个光棍一点,也试一试这个王小壮是怎样的心胸,值不值得我这老人家老前辈向他低头。”
然后就带着一个老仆人,骑上一头毛驴,连一把配刀宝剑都不带,真的是单刀赴会了。
但在临走的时候,再次嘱咐二当家的:“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这一批人马就交给你了。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寻仇,因为我们是打不过他和他身后的势力的。”
二当家含泪答应,两个人分手告别。
来到了太平寨,老远就听到在门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还没走近,王小壮带着军师和山寨的大小头领,步行接出来了。
王小壮老远的就给不粘泥拱手:“老前辈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然后还没等不沾泥下驴,王小壮就亲自接过驴的缰绳:“老前辈不要下驴,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咱们到寨门前再说。”
这一个举动,立刻赢得了不沾泥绝大的好感,也对这个小年轻的胸怀深感佩服。
有这样胸怀和能力的人,在这个乱世里,就会走的很远。
在吹吹打打之中,王小壮拉着驴,一直到了自己的聚义堂前,才亲自搀扶着不沾泥下了驴,进了大堂,然后还客气的请他上坐。
前面的礼遇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是辈分。但要做到首位,那就是不知好歹了,那么这场未来的谈判,必然转眼决裂。
人老成精,这一点分寸,不粘泥还是有的。
按照套路,两个人初次相见,应该拉拉关系套套交情。
但是两个人只有仇恨,哪里来的交情?若是按照这个套路来,那事情就尴尬了。
其实要套交情也是有的,生拉硬拽呗。
“咱们比邻而居,相处融洽,本人带着队伍去榆次等地打粮,多谢王头领借路,让我往来顺利,让我那接近10万的老小,不至于冻饿而死,真的感激不尽。”
王小壮连忙说道:“都是被逼走投无路的人,穷苦人何必为难穷苦人?这也感谢老英雄,来往路过的时候,没有骚扰我的百姓。”
你看看,求同存异。只要找,怎么的都能找出交情的。
“我更感谢在我回来的时候,有官军追击,王头领还派人阻击,真是豪爽仗义。”
“正所谓兵来如篦,他们比咱们还狠,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入我的地盘,祸害我的百姓,这也是我自己的责任。”
不沾泥就笑着道:“王头领谦虚了。”
但从这简单的对话中,不沾泥敏感的听到了两个词,那就是这个王小壮,称呼这寿阳百姓为他的百姓,这个地区,是他的地盘儿。
就从这两句话中就可以看到,这个小家伙野心不小。在境界格局上,就比自己这个老人家高了不止一层。
这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动他的东西。
既然找到了交情,就可以把酒言欢了。
在中国,酒是一个好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交情在酒桌上定下,也不知千古佳话诗篇,在酒桌上诞生,更不知道有多少宏图伟业,在酒桌上勾画。
当然也有鸿门宴摔杯为号。
这时候,一个头领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向王小壮禀报:“寿阳北的大王庄,佃户告东家催租打人的案子结了。”
王小壮询问:“怎么判的?”
“佃户拖欠地租,打二十板子,命令立刻上缴,东家催租打入,打二十板子,命令赔偿佃户医药费营养费。”
“双方还满意?”
“无话可说。”
“好,以后再有类似的案子,就按照这样处理。”
那个人答应一声,走了。
不沾泥就惊讶,这杆子还管理起官府的事啦,还审理起这周围的案子啦?
师爷小声的禀报:“酒宴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您二位边吃边聊?”
听到这话,不粘泥就欣慰的笑了,他不是感觉到肚子饿了,而是能够被主人招待,就足以说明这段友谊能够延续,双方能处。
酒菜并不丰盛,也不精致。不过是大碗酒大块肉。
不过桌子上,却摆着四样精美的兔子菜肴。
这倒是让不粘你眼睛一亮。
并不是他好吃,而是因为他知道,像这样精美的熏兔子的菜肴,除了那个小王爷直辖地区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吃不到。
笑呵呵的感谢:“今天我算有了口福,能吃上这晋南的特色佳肴,真是幸事啊。”
王小壮就笑着说道:“这不算什么,如果老英雄喜欢这口,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上一车。”
一听这话,不沾泥惊讶:“难道这样的好嚼过,王头领这里很多吗?”
王小壮这时候也已经不隐瞒了:“没办法,南面的兔子实在太多了,已经到了无法消化的地步。我就按月按量购买一批过来,一来是给手下兄弟和百姓们增加一点肉食,二来也尽一尽心。”
这话就等于挑明了,王小壮和那面是有关系的,而且关系还非常近。
怪不得每次自己攻击王小壮的时候,他都会有召唤术,召唤那面儿的军队来增援,敢情人家本来就是一伙的。
看着王小壮玩味的看着自己,不粘泥哈哈一笑:“这需要你一笔很大的支出吧。”
按照规矩道理,这东西一定比市面上要多花不止一倍的价格,因为这是向那面在搞利益输送,这是交投名状。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为我的手下兄弟们,购买一点,让他们尝尝鲜。这马上就过年了,也算是给大家一点福利吧。”
这意思是,我也想用这种办法交一点党费。
王小壮乐了:“这兔子,十斤重的,每一只才二百钱,比吃只鸡便宜多了。”
这下不沾泥是真的惊讶了:“这么便宜,如果我要购买也能这个价格吗?”
王小壮就拍着胸脯说道:“这事我能做主,就是这个价格,不限量,而且送货上门。”
对于能够帮助天机府消化不了的兔子,找到一个更大的买家,王小壮认为自己不必请示,直接做主就可以了。
不粘泥脑子飞快运转。
一斤兔肉等于是二斤粮食的价格,但是一斤肉食,却可以顶得上五斤的糙米,还能强壮身体,增加战斗力,而且更能收买人心。还能给天机府交一份投名状。
这笔账划算。
“那这事就拜托了,现在年关马上就到了,也真要让我的那些手下们尝一点荤腥,也能为天机府解决一点实际问题,做一点贡献。我现在就下10万只的订单,还请王头领抓紧给予沟通运过来,我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杆子流寇不差钱,差的就是吃喝。
没成想这一下谈成了这么一大笔生意,能够解决张贵妃负责的滞销的兔子,王小壮也算是为天机府立了一功。
当时站起来端起酒杯,称呼也改变了:“我多谢老爷子慷慨解囊,为我们天机府,消化一些兔子,为百姓们带来收入。我敬你老一杯。”
就这一个老爷子,立刻拉近了两个人的心,自己的党费交上去了,可以谈大事了。
感谢的喝下了这杯,不沾泥正式谈正事。
“我说王头领——”
王小壮打住:“我年纪下,不敢在老前辈面前当头领,叫我侄儿更好。”
不沾泥哈哈一笑:“那我就倚老卖老了,叫你一声大侄子了。”
看看,一个是偷了他的家,不久前还几番打战打生打死呢,这就一家亲了。
这就是现实。
“小壮,现在叔叔问你一件事。”
“叔叔说,只要侄儿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沾泥就一拍桌子:“痛快。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被王爷招安了。”
王小壮就笑了:“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