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子鬼母祭祀之事,算是告一段落。
但阻止了阴谋只是阶段,后续清扫善后,又是一种战场。
西常山的大火,烧了整整四日。
整个江州府都动员起来,应对山火。
以严焱为首的潜火卒,在这次山火中表现得十分亮眼。
连带着幕后功臣——阿水,沈晏都在考虑该如何奖赏。八壹中文網
他不知阿水劣迹,只知那日阿水护送他入火场寻找赵鲤,掩护他们后撤。
对阿水印象极佳。
赵鲤也念着阿水这点,仁慈地没有在沈晏面前戳穿它的色痞真面目。
除了西常山的大火,还有孙府。
从火场退下的宫战,转眼领着魏世和郑连两人去孙府善后。
那处残余的诡域,虽因孙农这罪魁祸首身死念销而消失,但地面的孙府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
孙农借口水患曾在去岁,称大量织户抵充税赋的织缎被税泡毁,请隆庆帝怜悯民生艰难,勿要回退这批泡水袍缎。
实则这批织缎,本就是偷梁换柱,往年保存不善的劣等货。
这种手段与后世烧仓库骗保相差无二。
事情能成,全靠皇帝对孙农的信任,还有江州府曾发生过的抗税民乱。
只可惜,远在京城的皇帝不知道,孙农内里的芯子早已换成了一个偏执的怪物。
今年税监再至,到了江州府的监税太监听有心之人煽动。
以皇后生辰皇子大婚为由,要求织造司上交织缎七万匹。
要凑出这些织缎,织造司要么加税要么加钱从私户手中采购。
早先得了消息的各大织造坊,人心浮动。
曾与孙农合作,得了益头的织造坊,纷纷想着再炮制一次闹剧。
就在江州府最纷乱的时候,赵鲤来了。
较之公布的行程,早了七日到江州府。
她的到来,像是在江州府浑浊的水中投了一块石头。
心虚胆小如骆老板,生出退意。
但他吃过孙农给的甜饼,再想退的下场便是带着他满仓的劣等货烧死,全家献祭。
赵鲤中途遇上了绢娘,第二日大清早又陪着绢娘来织造坊。
一来二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赵鲤不但一脚踩进了这滩浑水,还雷霆出击,直接接管江州百户所,拔了孙农。
赵鲤巧合的行动轨迹,扣成一个闭合的圆。
沈晏放下手中卷宗。
理清楚事情始末,他不由心中感慨。
见他突然停笔,趴在窗边看话本子的赵鲤顿时关心道:“是不是胳膊疼?”
沈晏接到赵鲤讯息,连夜从水路搭快船下到江州府。
到了江州府,直抵西常山入火场救人。
待平安后,吊着被赵鲤砸骨裂的胳膊,开始善后。
匆忙得堪比拼命三郎。
自家相好的,自家知道心疼。
赵鲤醒后,跟在他身边——主打一个陪伴。
搁下话本子,赵鲤殷切的倒茶端来,见屋中无人,趁势贴脸蹭了蹭沈晏鬓角。
沈晏右手接了茶放在案上,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不疼。”
“你若无聊,可自出去玩。”
他知道赵鲤脾性,这些江州府找来的话本子太平常寡淡,她不爱看。
知她强忍无聊在这,故此一劝。
“不无聊。”
赵鲤心说她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吗?
“无聊时,我就看看你。”
她这小嘴抹了蜜一般的话,叫沈晏听得笑容止不住。
忍不住侧身来勾她小腰:“待我处理完这些事,陪你去玩可好?”
赵鲤在他耳边轻轻嗯了一声。
一时间满室恋爱酸臭,隔着门板都能闻到味。
阿詹手压在刀柄上,立在门边,止不住的生鸡皮疙瘩。
真担心他家大人是被什么恶心东西给夺了舍。
见宫战一路行来,阿詹急忙冲他使眼色。
宫战知道路数,放慢速度同时,加重了脚步。
阿詹略拔高了声音道:“宫百户来了?”
“啊,来了来了!”宫战大嗓门几乎是在喊话,“赵千户命我去办的事情,有了点眉目,我来复命。
他两人这一番做作的对答,果被听见。
只听屋里沈晏道:“放宫战进来。”
宫战和阿詹对视一眼,踏进门去。
见过礼后,宫战道:“赵千户,您叫我办的那事,有机会。”
赵鲤顿时感兴趣,领着宫战到一边问话,免得干扰沈晏。
“你是说,那些传教士手上真的有那种治疗技术?”
宫战点了点头,肯定道:“有!”
一路经历,赵鲤觉得她应该费心爬一下治疗科技树。
除了卫中大夫,她现在可用作治疗的,一是人面果,二是她偷偷藏下来的两条治疗虫。
人面果虽说取之不竭,但摘下后树枝就是空的,须得用掉才会重新长出。
这种特性,并不利于保存携带。
第二种治疗虫,是赵鲤在鱼冢受伤时,系统给的。
可研磨成虫胶紧急治疗外伤。
雁过拔毛的赵鲤,身受重伤仍记得保留了两条。
这种虫雌雄同体,理论上是具备繁殖可能的。
赵鲤拿到手中就送进盛京给太医研究。
现在暂没有什么眉目。
遇上孙元这样的伤势,她们的应对手段实在缺了点。
赵鲤便将视线转移向了泰西传教士。
众所周知,泰西新教中教廷骑士十分皮实耐操。
接触后,赵鲤更加肯定这一点。
虫公事件中,被虫公看上的那个骑士,烂得如同一块海绵。
换成常人早死八个来回。
但虫公事件了结后,这烂海绵不但没死,竟然还偷偷长出了新肉。
那个被虫公米感染的胖传教士,两个眼珠子都被虫顶出眼眶。
现在也已经在恢复,不日可恢复康健。
这种来自于新教中苦修士的手笔。赵鲤看着实在眼馋。
在宫战领人送回孙农账本后,便遣他去打听这事。
宫战和这些传教士是光屁股抢过茅坑的关系。
假作烧伤,厚脸皮去找苦修士看伤。
顺带打听人家的恢复技术。
宫战撩起袖子,让赵鲤看他手臂。
上边故意烫伤的伤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药泥。
充满草木清香。
宫战不怕疼的将这药泥抹开,露出下边的烫伤处。
巴掌大的烫伤,原本密密麻麻满是水泡。
现在水泡却已经干瘪下去。
宫战道:“赵千户,可行!可干一票!”
他这匪里匪气的话,引沈晏注目。
赵鲤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干!”
“待我像个法子!”
宫战却是一摆手:“这事简单,交给我!”
他压低了声音,细说了一遍计划,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赵鲤顿时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