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又搬回霍忱那了?”
过了两天,骆殊在房间里和沐佳宁视频,提到了这事,沐佳宁看起来比她还要激动一些。
骆殊一边趴在床上记单词,一边应道“嗯,前天搬回来的。霍妍让人把她的项链放到我的房间里想诬陷我,但是之前你不是帮我买了监控么,正好录了下来。”
“靠,这监控还真的有用,我当时就是买着玩的。”
“反正还得谢谢你。”
沐佳宁担心地问“那你和霍忱现在怎么办?”
骆殊翻了个身,弱弱回答道“只能凉拌。”霍忱太优秀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优秀。
骆殊望着天,问了沐佳宁一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样优秀?”
沐佳宁默了一会,以此来告诉她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你就不能鼓励我一下?”骆殊撇嘴。
“不是不鼓励,我是觉得你又不是非得和他一样优秀才能喜欢他才能和他在一起,谈恋爱不是谈合作,非得两个人势均力敌。而且像霍忱这样的男人,真要找个和他一样优秀的人,我看悬。你先安安心心地准备高考,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别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没有。”骆殊除了偶尔跟沐佳宁打电话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些事情,平时她都藏得好好的。
骆殊撇嘴道“明明是你先提他的。”
“好了好了,我也不提了。”
两个人又胡扯了一些别的,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骆殊躺在床上记了会单词后,就去书桌边上刷题了。
自从她回来后,房间里,客厅里,全是她的资料,有时候吃完饭,骆殊直接就在客厅里刷题。
刷累了,就在沙发上午睡一会,晚上回到房间继续刷题。
不用霍忱怎么监督,她自己比谁都要自觉。
一整个暑假下来,兰姨都不知道替她存了多少套试卷。
骆殊每次试卷一写完就让兰姨她们扔掉,兰姨看着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有些不舍得。
还是霍忱吩咐让兰姨把这些试卷都用一个箱子给她存起来,兰姨这才没丢。
霍忱在家里见得最多的场景要么就是她坐在客厅刷题,要么就是
一边吃冰激凌一边听英语听力。
暑假一过,骆殊就进入了高三。
对她来讲,高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就是多了早晚自习,比平时起得更早,睡得更晚。
好不容易熬到周日,才有机会睡上一会,家里的人都不吵她,让她安心休息。
周日骆殊在房间里休息,兰姨走到霍忱的身边,劝道“先生,小姐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肯定很紧张,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她。”
“紧张?”
兰姨应道“是的先生,高考压力很大的。”
“我知道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忱随口问道“最近压力大吗?”
骆殊吃得正香呢,抬起头来看着霍忱,“不大呀,挺轻松的,我上周第一次摸底考试,还考了全校第一。老师没跟以前一样要家长签名,我就没跟你说。”
兰姨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小姐好像有什么误解,大概小姐是和先生一样聪明的人,寻常孩子的苦恼,他们两个都没有。
霍忱看着小姑娘一脸自信的表情,扬了扬唇。
骆殊突然好奇地看向他,故作不在意地问“忱哥,最近有没有……”说到一半,又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什么?”
骆殊把心一横,咬牙问道“有没有人追你?”
“小孩子少操心这样的事情。”
骆殊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小了,明年我就成年了。”
“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小孩。”
骆殊哼了一声,不想跟他说话了。
吃完饭,骆殊打算回房间,霍忱叫住她,骆殊极其不情愿地回头。
霍忱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那些有心思的女人,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哪来的机会追他。
骆殊突然放下心来,笑道“没事儿,以后实在没人喜欢你,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和你在一起的。”
故作轻松地说完这话,她就赶紧跑回房间了。
把门关上后,骆殊靠在门上,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骆殊自嘲地想,就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怎么就紧张成这样了。
真没出息。
好在霍忱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
一年后。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江大的体育馆,霍忱的助理何成在前面开口道“小姐,
到了。”
骆殊还在因为霍忱没来陪她报名不高兴,一路上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何成回过头来,轻声解释“小姐,总裁他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必须出差,所以才……”
“哼,出差出差,就知道出差。”骆殊对这个解释十二分不满意。
在体育馆填完资料,又去辅导员那里报了道,骆殊才回了宿舍。一路上,何成一边忙着给霍忱回消息,一边又得顺着骆殊,生怕一个不留神,惹哪一方不高兴他都没好果子吃。
好不容易把骆殊送到宿舍后,何成如释重负地说“小姐,那我就先回公司了,您记得给总裁回给消息。”
“回什么回,不回。”骆殊现在在霍忱面前越发傲娇。
何成惨兮兮地说“小姐,您还是回个吧,不然我不好跟总裁交代。”
骆殊看着何成怪可怜的,没忍心继续为难他,应了句“知道了。”
“谢谢小姐。”
何成走后,骆殊打开微信,看着霍忱发来好些消息——
[最近有事出差,让何成过来接你了。]
[到学校了吗?]
[殊殊,回消息。]
[生气了?]
[……]
骆殊轻哼道还知道我在生气呢。
然后特别冷淡地回了句“何成哥哥都帮忙弄好了,不用你担心,继续忙你的工作吧。”
她平时也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主要是霍忱答应陪她来学校的,结果又说有事,骆殊这才心里有些失落,想晾他一会。
谁知道晾着晾着,霍忱竟然真的没有再找她。
骆殊好几次都想把他拉入黑名单。
过了半个月,骆殊正在宿舍里敷面膜,突然接到霍忱打来的电话。
“喂,干嘛?”骆殊语气依旧傲娇。
霍忱一听就知道她还没有消气,“我在校门口等你。”
“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骆殊嘴上还在逞强。
“殊殊,听话。”
每次霍忱一用这种无奈又疲惫的声音跟她说话,骆殊就会扛不住。
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应道“知道了。”
骆殊洗了洗脸,然后画了一个简单的妆,还特意换上了前两天新买的裙子,室友调侃她“殊殊,今天穿得这么好看,该不会是偷偷去见男朋友吧?”
“不是。”骆殊否认得很快,心里却有些发虚。
她跟室友匆匆说了一声,就从宿舍匆忙走了出去。
去校门口的路上,骆殊心里都做好了待会一定要高冷的打算,但拉开门一看,发现霍忱倚在后座上睡着了。
骆殊轻手轻脚地坐了上去,她看了眼开车的何成,何成解释道“小姐,总裁最近熬夜熬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昨晚一忙完就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你就别生气了。”
骆殊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懊恼,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半路上,车子不小心颠簸了一下。
霍忱醒来,先是惊讶了一下,看到旁边安静坐着的骆殊,旋即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还在生气?”霍忱开口问道。
骆殊反问“你说呢?”
霍忱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
“这是什么?”
“礼物。”
骆殊当着他的面打开,是一条很精致的手链,骆殊硬气地说“你不要以为用一条手链贿赂我,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见霍忱面露为难的模样,骆殊话锋一转,“你亲自给我戴上,我就考虑考虑。”
霍忱从盒子里掏出手链来,然后小心地圈过她的手腕。骆殊在月汀湾住了两年,身子骨本来已经比之前圆润了不少。但是现在才半个月没见,感觉又瘦了一些。
“又瘦了,最近没有好好吃饭?”霍忱关心道。
“最近军训,又累又热,没什么胃口,食堂的饭菜也不好吃。”
“以后回家吃饭?”
“不用不用。”
“兰姨说你这两周都没有回家。”
骆殊目光躲闪了一下,“太累了,懒得动。”其实是霍忱不在,她不想回去,一回去就会更加想他。
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骆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何成在前面听着后面两人的对话,平时见惯了总裁雷厉风行的模样,但每次在骆殊面前,总裁总是这样温柔细腻。一开始他还有些不太习惯,但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晚上兰姨做的全是她喜欢吃的,霍忱也提前交代过。短暂的冷战后,见一面吃顿饭就和好了。
骆殊在家里住了一晚,等到周日晚上,
小胡叔叔才送她回了学校。
骆殊平时都住在学校,周六周天的时候,才会回家。
大一学习很紧迫,除了专业课,平时还有很多课外实验,骆殊每天都很忙,偶尔遇到不会的,还是习惯性地找霍忱帮忙。
第一学期过去得很快,快元旦的时候,霍忱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要接她回家,骆殊很开心地答应了。
放假那天,宿舍的人临时起意出去聚个餐。
吃饭时,骆殊时不时地就看一眼时间。
室友问她“怎么了?待会是有什么急事吗?”
骆殊笑笑“待会我哥会去学校接我。”
室友体贴地说“行,那我们吃快点。”
吃完后,室友几人打车回了学校,骆殊就在校门口停下等霍忱。
室友们跟她挥了挥手“殊殊,那我们先回宿舍了,你自己小心点。”
“嗯嗯,快回吧。”
江城的冬天很冷,骆殊出门的时候太急,忘记了带围巾,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钻入脖子里,冷得她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她和霍忱约的七点,她刚刚因为和室友吃饭耽误了一点时间,本来路上还担心会让霍忱等她,结果她都等了好一会了,霍忱的身影还没出现。
骆殊踢了一下旁边的石头,看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说说笑笑从她面前经过,骆殊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
正郁闷着,一对情侣吵吵闹闹撞到了她,女生主动道歉“不好意思。”
骆殊浅笑应道“没事。”心里却闷闷的。
女生离开后还在念叨“你看看你,非要跟我闹,撞到人了吧。”
男生宠溺地说“我错了。”
骆殊鼻子一阵发酸,心里有无数的情绪在翻腾着。她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要这样喜欢霍忱喜欢到什么时候去,更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家高档的私人餐厅。
霍忱收到骆殊发来的消息,他扫了眼之后,眉心皱起,才想起来今天还要去接她的事情。
霍忱匆匆站起身来开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陆氏集团的太子爷笑着问他“出什么事了,能让你这么着急。”
霍忱淡定道“接小孩。”
霍忱从餐厅里一出来,立马发动油
门,车子跟疾风似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等他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
骆殊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一张脸鼓得跟豆沙包似的。
霍忱从车上下来,见她小脸已经冻得发青,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多,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
“上车吧,别冻感冒了。”霍忱愧疚又心疼地看着她。
骆殊站在那里,就是不肯上他的车,也不开口,眼睛里蓄满了委屈。
霍忱俯下身来,发现小姑娘眼眶红了,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温声哄道“殊殊不哭,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骆殊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外套给她后,身上只剩下单薄的两件衣服,骆殊把外套丢还给了他,然后继续生闷气地坐到了车里。
这次她都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坐到了后面。
霍忱顿了两秒,回到车上,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姑娘严肃生气的脸。
因为这事,骆殊好几天都没有再理他,而且去霍家看老爷子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没有跟霍忱说。
霍老爷子许久没有看到骆殊,两人絮絮叨叨地聊了很多东西。
霍家的人都知道霍忱对骆殊的偏袒,也没人再轻易敢去惹骆殊,免得惹霍忱生气,每次骆殊一来,他们索性就主动避开。
晚上快要吃饭的时候,霍忱还是来了。
骆殊不但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心地跑过去迎接他,反而一反如常地换了一个位子,坐到了霍忱的对面。
霍忱看了她两眼,眸光内敛复杂。
两人平时都是腻歪得很,老爷子很少见到他们这样,好奇地看着骆殊,故意问她“殊殊,告诉爷爷,小忱是不是欺负你了?”
骆殊故作轻松地说“没有,爷爷你别瞎猜。”
她说这话的时候,扫到霍忱的目光,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烦乱地继续低头吃饭。
骆殊也明白,霍忱平时很忙,迟到不是什么大事。可她最近总是控制不住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尤其是靠近他的时候,心脏总是会扑通扑通地跳。
老爷子没有再继续打趣他,反而看向霍忱,认真地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不急。”霍忱淡淡地回。
“每次跟你说你都不急,我看祁家那丫头就挺好的,改天你约人家出来一起吃个饭,好好接触接触。”
霍老爷子说的是祁月。
祁月长得漂亮,性格也好,骆殊后来还见过她几次,都是老爷子特意叫过来的。
骆殊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虽然低着头,却在认真听霍忱的回答。
“爷爷,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霍忱态度很坚决。
骆殊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霍忱走到骆殊的身边,轻声开口“回去吗?”
“回。”
骆殊去跟老爷子告了个别,然后跟在霍忱的身后。正要离开时,霍忱又折了回去,走到沙发边上,将她的围巾替她裹上。
骆殊因为霍忱这一个贴心的动作,眼眶不争气地又红了。
霍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还在生气?”
骆殊没吭声。
霍忱轻声细语地说“生气就说出来,不要自己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语气耐心至极。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霍家,骆殊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很小声地问“你会和祁月见面吗?”
霍忱回“不会。”
骆殊嘴角情不自禁地扯了扯,这是几天来,霍忱看到她最好的表情了。
几天后,沐佳宁打电话过来。
“殊殊,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给你寄过来了,你到时候记得收一下。”
“嗯嗯,谢谢。”
“十八岁生日都没能回来,殊殊对不起呜呜呜……”
“没事。”
沐佳宁也放假了,两人唠了一会后,才挂断电话。
骆殊心里默念着——
十八岁,十八岁就成年了,霍忱再也不能说她是小孩了……
想到去年做下的决定,骆殊心跳起伏都变得加快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生日那天,霍忱答应会提前下班回来陪她。
骆殊就在家里待着,朋友约她她都没有出去,只是在手机上把大家祝福的消息回复了一下。
到了下午,骆殊心情突然有些紧张。
她试着将心里酝酿许久的话,趁霍忱还没有回来,提前练习一下。但是一张嘴,就变得结结巴巴的,怎么说都说不利索。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都这么结巴。要是看着霍忱,估计更加说
不出来了。
骆殊又练习了几次,还是说不清楚,她想到前几天盛清远送过来的珍藏红酒,跑出去偷偷拿回房间。
兰姨看见她猫着身子,担心地问“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骆殊将红酒藏在怀里,心虚地说“没有,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去吧,待会饭菜好了我叫小姐。”
“嗯嗯。”
骆殊迅速跑回房间,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红色深邃的液体,骆殊不太熟练地将瓶口打开。
她以前几乎没有喝过酒,霍忱不准她喝这些东西,偶尔盛清远和霍忱两人喝,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或者喝点果汁。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喝点东西来壮壮胆。
谁让她太怂了。
骆殊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怕喝多了耽误正事。
喝完之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果,骆殊觉得好像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过了一会,兰姨叫她下楼去吃饭,霍忱也回来了。
今天因为是她生日,做得比平时更加丰盛。
骆殊看着霍忱,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霍忱走近,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严厉又有些温柔地问道“偷偷喝酒了?”
骆殊摇头又点头,最后认错地说“只喝了一点。”
“今天就算了,下次不许喝了。”
“嗯嗯。”
骆殊吃饭的时候一直偷偷看霍忱,然后默念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放大,无比地清晰。
吃完饭,兰姨和晶晶端出蛋糕来,霍忱替她插上蜡烛。
“可以许愿了。”霍忱说。
骆殊看着眼前扑闪扑闪的火光,去年的时候,大家也是这样陪她过生日,骆殊当时心里就下了决定,等到十八岁,她就告诉霍忱——
她喜欢他,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
看着霍忱注视的目光,骆殊乖巧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在一块,默默许下今年的生日许愿。
然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骆殊匆匆地切了蛋糕,随便吃了一点后,走到霍忱的身边,声音有些发颤地说——
“忱哥,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上来一下?”
小姑娘的表情不同往常,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霍忱放下手中的碟子,轻声应道“嗯。”
骆殊走在前面,霍忱在后面跟着。
两人走得不紧不慢,到了房间时,骆殊走过去轻轻将门关上,然后回到霍忱的身边。
“怎么了?”霍忱有些担心。
骆殊深呼吸了一口,澄澈的目光望向霍忱,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地说——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