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你竟然连祖母的寿辰都忘了?怎么能空着手就来了呢?”
四个打扮得俏丽粉嫩的姐姐拿着自己的寿礼叽叽喳喳地掩嘴偷笑。
“是呀,五姑娘,你姨娘怎么也不教导你?”
“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谁能那么上心?”
“人家惠姨娘可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呢,要说咱们将军可真厉害,一夜就怀上了。”
两个伯母和一群姨娘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地毫不忌讳。
可儿挺着笔直的小身子拼命的压抑着。两只小手在袖子中紧握成拳。早上惠姨娘让杏儿传话说老夫人叫她问话,并未说寿辰的事,以往她都是跟着爹爹来的,她的那一份早有人备好。
“哎呦,这是怎么了?我这个做娘的早就代老爷替可儿备下了礼物给老夫人”两个丫头扶着惠姨娘挺着肚子慢悠悠进来。
“可儿,来,到娘身边来,你弟弟还是头一次见姐姐呢。”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这个惠姨娘还真当自己是续妻不成?”
“没听说老三要把惠姨娘扶正呀?”
“有后娘就有后爹,五姑娘可真命苦。”
“是她摊上那样狠心的娘,能怨得了谁?”
“你这个丑女人,才不是我娘。”可儿怒气冲冲甩开惠姨娘的手,猛地一推。
“啊!”
只听一声尖叫,惠姨娘重重跌倒在地。两个丫头哭天抢地扑上前搀扶起晕死过去的惠姨娘,四下里一片寂静。
一滩血正从惠姨娘的裙角滴落在地上。
可儿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一拐杖重重砸在额头上,伴着一声怒喝:“冤孽,你这是要断我云家香火啊!”
可儿眼前一阵眩晕,额上剧痛传来,脑袋里轰轰作响。
墨柳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哭求愿替主子受三十板子。
大伯父眉头紧皱扫了眼墨柳,淡淡开口:”侄女还小,打坏了如何向三弟交代。”
老太太枯如树皮的手紧紧握着拐杖,锐利如秃鹫般阴冷的眸子狠狠剜着可儿,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罚跪三个时辰,禁足三月。”
烈日下,可儿一言不发笔直地跪着,既不哭闹也不求情。一群人说笑着在廊下围观,两个时辰后,惊雷响,大雨至,冰雹无情地打砸在可儿摇晃的小身体上。墨柳被两个婆子架着站在廊下咬着下唇无声地落泪。
众人似是看累了,大雨小些,便四散着离开。那个瘦弱的小身体如一片掉落的羽毛,轻飘飘倒了下去。
轰隆,又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床上的云可羡在梦魇中挣扎,她的双手伸向前方想要接住那个倒下的小身影。焦急的大喊:“可儿,别走。”
一个透明的小身影在半空飘荡,向她扬了扬手。
“姐姐,替可儿报仇,好好活下去。”
“不要走。”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云可羡双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抓着,嘶声力竭地大喊出声。
“小姐,醒醒,怎的出了这一身的汗?这是做了噩梦么?”墨柳轻轻摇着云可羡,急急地拿着帕子给她擦拭。
“嗯”一声轻吟,云可羡缓缓睁开双眸,噼噼啪啪的雨点敲击着窗棂,屋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墨柳睡眼惺忪发丝凌乱,披着外衣站在床前一脸担忧。
云可羡慢慢坐起身,墨柳在她身后塞了个靠枕。
“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没事,不用了。你去睡吧。”简短的几个字,却是沙哑得如同老妪。
墨柳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急火火地倒了杯水递给云可羡:“小姐,喝点水,润润嗓子。”
清凉的茶入喉,云可羡微痛的喉咙舒服了一些。她滑下身子躺平,摆摆手示意墨柳回榻上睡觉。墨柳不放心,留了油灯未灭。
云可羡微闭着双眸,脑子里那些零零碎碎的场景清晰得犹如亲身经历。这具身子当初没有这些记忆,是太虚弱还是不想记起?
小可儿稚嫩的小脸,软糯的童音,不断重复闪过,尤其是那句“姐姐,替我报仇。”刻在云可羡最深的记忆里。
屋外,传来一阵急切地抓门声。
房门刚一打开,球球骨碌碌摔进屋中。主仆两个笑看着被小欢洗白了的小肉球扒着云可羡的裙角求抱抱。这个小东西,自从那日被留在这里就黏上了小姐。八壹中文網
“墨柳,你是家生子?你爹娘也在府里做工么?”逗弄着怀中的球球,云可羡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嗯,我爹和娘带着弟弟在将军府郊外的庄子上做工。”墨柳咬着下唇轻声说道。
“咱们院子里原来那几个丫头也是家生子么?嫣儿、玉桃和红菱后来如何处置了?”云可羡想起昨夜的梦境想证实那些个场景到底是否存在。
“小姐,您想起来了?”墨柳放下手中绣着的荷包,摇着云可羡的手臂,一双杏眼闪着惊喜。她和小欢从没在小姐面前提过那三个丫头,小姐难不成恢复记忆了?
“嗯,想起了一些。”云可羡不动声色地淡淡答道。不是她不信任这两个丫头,若是告诉她们自己来自异世,怕是会吓坏她们。
“她们三个是惠姨娘的人,老爷常年在边关,不清楚府中的情况,惠姨娘就安插了自己的人来碧竹苑说是家生子。”墨柳颓然地放下手臂愤愤地说着。
“那年惠姨娘也想收买你为她做事吧?”云可羡透过半开的窗子,望向院中海棠树上的小鸟,悠悠地说。
“奴婢对小姐绝无二心,若是有付小姐天打五雷轰。”墨柳举起右手急急发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傻丫头,谁让你发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你和小欢陪在我身边。”云可羡轻笑一声,朝着墨柳和小欢招了招手。
“谢谢,你俩这么多年对我不离不弃地照顾。”云可羡放下怀里的球球,轻轻环抱着两个丫头的腰。球球趴窝在地上歪着小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委屈巴巴地蜷起身子。
“那个丑女人是如何欺负你们的?”良久,云可羡抬起头慢慢松开手,清澈如水的眸子静静望着两个僵直着身子愣怔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