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醉云居高高的院墙外,小欢藏在树影下焦急地四处张望。
小姐出府若是自愿的还好,倘若是被人胁迫,那最有可能的人应是惠姨娘了。
“小欢姐姐,你找我有事?”
身后突兀的声音令小欢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身:“你,你从哪里出来的?”她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别说是人就是猫也没见到一只。
“我是从后门出来的。”桃儿压低了声音,拽着小欢蹲下。
小欢了然地点点头:“惠姨娘这几日还好么?”
桃儿诧异地抬眸,小欢姐姐何时这么关心惠姨娘了?
“她被禁足,自是烦闷的紧,除了砸东西打骂下人,倒也还算安分。”
“她没有想法子害我家小姐?”小欢附在桃儿耳边轻声问。
“许是上次老夫人说了什么,她近些日子都没再提过五小姐。”桃儿悄声道。
“知道了,你快回吧,莫要被人发现了。”小欢轻轻拍了拍桃儿的肩头。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起身离开。
“这,这是哪里?”云可羡微蹙着秀眉,双眸圆瞪。
空气中浓重的药草味,屋檐下几盏灯笼照着满院子晾晒的药材,看着竟是有几分熟悉。
“五小姐还是先随青峰去看看主子吧。”青峰深施一礼急急地说道。
云可羡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被青峰拉着衣袖朝着一间屋子掠去。他离开了一天,还不知主子这会儿如何了?
室内微弱的光线下,床上的男人仰躺着,眉峰紧锁凤眸微眯。
“青峰,谁给你的胆子?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嗓音低沉冷冽,云可羡不由打了个寒噤。
青峰笔直跪下,“属下愿意受罚,但求王爷让五小姐看看伤处。”
“滚出去,自罚。”
男人冷冽如冰的眸子盯着正好奇打量他的云可羡,见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直直看向自己,对上他的目光丝毫也不躲避,拧紧的眉更深了几分。
“是。”青峰站起身来欲出门,衣袖却被大力拉住。
“喂,人家青峰大老远去给你请大夫,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不分青红皂白要打人,你是王爷,了不起啊?”云可羡一手拉着青峰,一手叉着小腰,怒目圆瞪着床上的男人。
“属下知错,愿意领罚。”青峰一惊,五小姐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跟王爷如此说话,不要命了?
“笨蛋,若说是给主子找大夫医治做错了的话,那本小姐走好了。”云可羡冷哼声,一甩衣袖转身便想离开。
青峰一急,反手扯着云可羡的袖子,扑通跪下。
“还请五小姐为王爷医治。”王爷的伤真的不能再拖了,无论如何他得把五小姐留下。
云可羡被他一拽,身子晃了晃。脚下暗自使力稳住身形,没好气地说:“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云可羡另一手抓着青峰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提,青峰怔愣间,不由自主随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
床上的男人神色一凛,冰冷的眸光定格在云可羡娇小的身形上。将军府的五小姐?这世上怕是还没有人敢如此大胆跟他说话?信不信,他只需动动手指,便能要了她的小命。
“五小姐,青峰求您留下给王爷治伤。”见云可羡背对着王爷,小脸紧绷,青峰心中焦急深施一礼拱手道。五小姐若是就这么走了,他家王爷的腿怕真的不保。
“好了,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委屈一下。”见青峰又要跪下,她着实无奈,反正也来了,看一下也无妨。
“青峰,罚你去找些吃的,本小姐都快饿死了。”云可羡按着隐隐作痛的胃部,声音里带了些许小女孩的娇嗔。
青峰微黑的面上一热,方觉肚子也空的难受。自己只想着快点带五小姐来这里,却忘了她还没吃晚膳。
“是,五小姐为王爷先看伤,青峰这就张罗晚膳。”话落,青峰快步往门外走去。
床上的男人呼吸一重,他的人什么时候也能被别人差遣了?
“快去快去,鸡鸭鱼肉,好吃的尽管上。”云可羡淡笑着催促着青峰出了门。
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片刻后,云可羡终是按捺不住,大步走到床边。她还要赶着回去呢,万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这位王爷,伤在哪里?”云可羡收起脸上的笑意,手中把玩着帐子垂下的紫玉流苏,淡然开口。
“凭你?也配给本王看伤?”男人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谁给她的胆子,指使他的人煮饭就罢了,还敢如此这般跟他说话。
“呵,王爷身娇肉贵,想必是不便请宫里的御医,才到这荒郊野外找大夫医治,只要能救命,又何谈配不配?”
以为谁这大老远愿意来呀,若不是看在青峰百般哀求的份上,她才不想给这个傲娇的臭男人看伤呢。
“小贼,你是如何知晓的?”
男人支起上半身,一头墨发未绾如瀑般披散在肩头,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黑眸深邃冰冷,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虽只着中衣,却难掩周身贵气。
沉吟片刻,男人又问:“是青峰?”
突然的凑近让遂不及防的云可羡呼吸一窒,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让上一世看多了帅哥的她,也不由在心中暗赞。
等等,小贼,这是何意?云可羡皱了皱眉,脑子飞快转着,难不成?
“青峰?就他那闷葫芦的性子能和我一个陌生人讲这些?我若说是,你信么?”云可羡白了男子一眼,若不是看在青峰跪求的面子上,她才不屑和疑心重的人浪费口舌。
男人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似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见她澄澈如清泉的眸子大喇喇地直视着他,竟是未见丝毫惧怕之色。
“看什么看,你到底伤到哪里了?本小姐很忙,还要急着赶回去呢。”
云可羡可不是花痴女,男人长得再好看,和她有何关系。虽然出来的时候留了字条,若是她今晚不回去,那两个丫头还不得急死。
男人一怔,盯着面前的小丫头,竟是一时语塞,他活了近二十年,除了父皇,还未曾见过敢如此跟他讲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