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两个怎的来了这里?”云清彦喘息着想要爬起来,试了两下,又趴在了地上。
两名女子见状,竟是嫌恶地挪了挪脚步,离他远了些。
“还不快扶本老爷起来?”云清彦想发怒,无奈却使不出一点力气,颤抖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
“五小姐,求您放咱们两个出府吧,若再这般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其中一名稍稍丰满的女子拉着另一个跪下,带着哭腔道。
“因何要出府?二伯苛待了你们?”云可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垂眸看向跪着的二人,又扫了眼云清彦,“抑或是受不了空房之苦?”
这两位姨娘平日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来,她对二人不甚了解。她们刚刚看云清彦的眼神里尽是厌恶,毫无情义可言。
夜幕辰指尖一顿,看向云可羡的眼神愈发幽深,他还是低估了小丫头,以为她年纪尚小,不想这些话竟说得如此直白……
两名女子皆是一怔,抬眸看向云可羡,对上她平静无波的黑眸,不由暗自惊叹。
这五小姐一个闺阁女子,竟当着几个男子的面说出这般羞于启齿的话?
“混,混账东西,老子,还没死,你们,你们这,这两个贱人,反了不成?”不待二人答话,云清彦喘着粗气双手无力地拍着地。
“他,以前只知道风流快活,一妻两妾还不够,连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都收了房,这也便罢了,夫人不说,咱们也认了。”
“姐姐说得是,最可恨的是他连自己兄弟的姨娘都不放过,终是出了事,身子伤了,咱们两个也不曾有过半分嫌弃,衣不解带轮流伺候。”
“他又是如何对咱们的?伤好后,一口一句贱人,半夜冲进来揪着又打又骂,两个孩子进来求饶,他把孩子绑在树上整整半个时辰,险些冻死。”
“咱们两个身上哪个没有他掐拧的印子?三小姐出嫁那晚他发疯,将两个孩子绑着每人抽了十鞭子。”
“她们一个六岁,一个八岁,哪里懂得什么?他说让孩子将来为他的前程铺路,就他这般样子,还哪里有前程可言?”
两名女子声泪俱下,你一句我一句,直说得周身颤抖,相互抱成一团。
“贱人,该死。”云清彦翻倒在地上,嘴唇泛白,清涕横流,抱着手臂浑身抽搐。
“五小姐,求您发发慈悲,放咱们两个出府吧。”女子“咚咚咚”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哀求。
“你们先起来吧。”云可羡放柔了声音,既不是来找麻烦的,她也不必将她们归为云清彦一类。听她们的意思,并非是嫌弃云清彦成了废人,应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选择离开。
云可羡看向地上蜷成一团的云清彦,这般恶劣的男人,任谁都想早点离开吧?
“你们出府后能去哪里?家人会收留么?孩子呢?是留在府里还是跟着你们走?”云可羡思索片刻,沉吟着问。
二人面上一喜,相互对视一眼,搀扶着起身。
“回五小姐,咱们两个是表姐妹,前几日托人带话给家里,我爹爹说若是府里肯放人,咱们便可带着孩子回去。”一女子急急道。
“是是,我家中也是如此。”另一女子忙点头附和。
“既是如此,小欢,每人发一百两安家费,让管事派辆马车送她们回去。”云可羡轻声吩咐。
“谢五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咱们必牢记于心。”二人齐齐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
云清彦只觉脑袋里嗡嗡,像是要爆开,身体里奇痒难忍,朦胧中他的两个姨娘绕过自己出了屋子,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来人。”云可羡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管事匆匆进来。
“找两个人将他绑在床上,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开。”云可羡捏着眉心,冷声吩咐道。
管事一怔,偷眼看向地上像狗一般蜷缩着身子抽搐不停的云清彦,小姐的意思是让人绑了二老爷?此事若是被老夫人知晓,必然饶不了他。
“快去。”云可羡抬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是。”管事忙颔首,小跑着出去。
片刻后进来两名小厮,抬着云清彦出去。
“哎,堂堂将军府,怎的竟是些招人烦的糟心事?”君莫离重重叹了口气,“不过,这云老二应是也折腾不了多久了。”
“你可是看出了什么?”云可羡微眯着眸子,看向夜幕辰手中把玩的白玉簪,怎的看着好生眼熟?
君莫离皱眉,摩挲着光滑的下巴:“逍遥散,似是在哪里听说过。”
“罂粟,花大艳丽,香气浓郁,长期应用易上瘾,慢性中毒,致人体消瘦、惊厥、震颤麻痹。”云可羡起身给夜幕辰重新换了热茶。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君莫离眸子里满是惊讶,不等云可羡作答,又接着道,“罂粟?逍遥散?是同一物?”
云可羡借着倒茶,近距离看了下夜幕辰手中的簪子,上面的刻字应是经过长时间摩挲,变得有些模糊。
“这簪子?”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拿过来看清楚。
夜幕辰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腕,拇指向下一压,簪子稳稳落入袖袋。
云可羡漆黑的眸子划过一丝怒意,明明拿了自己留下的簪子,还叫了她那么多天“小贼”,这可恶的家伙。
“可可,我问你话呢,这罂粟到底是不是那逍遥散?”君莫离站起身,将自己的茶盏递过去。
云可羡回神,给他续了热茶,沉吟着道:“从云清彦的症状来看,应是同一类。”
“逍遥散莫不是一种毒物?可有解药?”君莫离放下茶盏,急急追问。
“一旦吸食,无药可解,且身心俱损,精神涣散。只有断吸,靠意志挺过此关,方能戒掉毒瘾。”
“那你绑了云老二,是不想让他死?”君莫离蓦地瞪大眸子,试探着问。
可可是不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云老二对她那般狠毒,她竟是还想着救他不成?
云可羡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桌面,轻叹了口气:“他毕竟是我爹爹的亲哥哥,我若见死不救,有失仁人之心。”
君莫离一怔,仁人之心?这东西他有么?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王家老二,探出逍遥散来路,此物若是扩散,便一发不可收拾。”云可羡神情严肃,压低了声音,“若事态严重,说有灭国之灾也非无稽之谈。”
“哐当。”茶盏翻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