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复杂一片,有诧异,有恐惧。
“殿下何出此言?”吴老大强自镇定,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慌乱,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渭平郡前太守家来了贵客,光是礼品就足足拉了两大车,这般阔绰的大手笔着实不多见,百姓四处传扬也不足为奇。”
“殿下莫要听那些人胡言乱语,五殿下身份何其尊贵,吴家如何能高攀得上。”
“哦?本王怎么听说吴家大夫人是我五哥的表亲?”
吴老大心下大骇,翊王整日待在太守府,消息从何而来?他早就提醒过父亲和兄弟,不要在外胡乱说话,他们还曾笑他迂腐不懂利用,如今竟传入翊王耳中,该如何是好?
“草民不敢欺瞒翊王殿下,贱内曾是庄妃未入宫前的贴身婢女。”
“婢女?本王倒不知,五哥竟如此重情,千里之外给母妃曾经的婢女送礼。”
“殿下明鉴,上个月我吴家确是来了客人,是草民的表兄带了些家乡的特产过来。”
“呵。”岳翊一声嗤笑,“你家表兄好大的面子,能让铭王府的马车送他过来。”
“什么?”吴老大一脸惊愕,那日为避人口舌,来人让他们不必相送,难不成是那马车被人认出来了?五殿下也太大意了,怎的会用自家的马车?
“大胆,敢欺瞒翊王殿下,不想要脑袋了么?”陆忍霍地抽出腰间长剑,架在吴老大脖子上。
吴老大本就虚弱的身子经此一吓,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
“夫君!”跪着的人群中一名微胖的妇人惊呼一声,连滚带爬扑过来,“五殿下的人是来看民妇的,翊王殿下若是怪罪便由民妇一人承担,求您放过我夫君吧,他那身子经不住呀。”
“呵,如此说那些人确是五殿下的人?”岳翊双手暗暗握紧,蛇皮手套灰暗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青光。
云可羡侧目,瞥了他一眼,收网早了,鱼儿若跑了可就白忙活了。
吴老大捂着嘴发出几声沉闷的干咳,心下暗骂,该死的蠢女人!
大夫人心下一惊,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民,民妇……”大夫人想将自己舌头咬断的心都有了,“民妇那日出去了,并未见到来人,刚刚,刚刚,一时心急便顺着殿下的话说了。”
“大胆刁妇,竟敢信口开河糊弄本王,来人,将她拖出去重责二十。”岳翊大怒,声音骤然冰冷。
大夫人一屁股跌在在地上,两名兵士快步过来,架起她便走。
“扑通。”一个血淋淋的人被扔在地上,正是行刑后的老五。
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腰臀处的布料已然被血浸透,着实骇人。
“翊王殿下饶命,民妇再不敢说谎了,五殿下派人过来是看我家老爷的。”大夫人奋力挣扎着转头嘶声哭喊。
岳翊面上的愠怒更盛,心下却暗自松了口气,厉声道:“还不如实招来,等着本王亲自动手么?”
“殿下息怒,不是草民故意隐瞒,是五殿下再三告诫,不许透露半个字,否则我全家性命不保呀……”事已至此,吴老大又怎会不知事情再也瞒不住了,颤声哭喊道。
“废话少说,他想让你们做什么?”岳翊不耐烦地皱眉,冷声道。
吴老大微微一怔,沉吟着道:“那人只是送了些礼品过来,说是庄妃念及贱内曾经服侍过她多年,让五殿下代她送些礼品,算是当初答应贱内的嫁妆。”
“嫁妆?”岳翊勾唇冷笑,“将东西拿上来让本王也见识下吧。”
“这……”吴老大有些迟疑地皱了皱眉,“殿下送的大都是补品和药材,有些已被用过了。”
“那就将剩下的都拿过来。”
“是。”吴老大不敢拒绝,朝着身后叫了声,“崔管事,将那些礼品都拿过来让殿下过目。”
人群中跪着的一名中年汉子应了声,费力地起身脚步踉跄着出了屋子。
片刻后,五名小厮各捧着几个盒子过来,一一打开放在地上。
云可羡缓步上前,拿起一根切了半截的人参,仔细端详着,又凑近鼻下,厚厚的口罩遮挡,也闻不出什么味道。
除了药材,还有珠宝首饰、布匹绣品、瓷器摆件等虽不是什么上等珍品,却也价值不菲。
云可羡心下冷哼,这铭王是人傻钱多,还是想要以此封住吴家悠悠众口?这般大手笔,当真是补给大夫人的嫁妆么?
她拿起盒子里的东西,逐一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不由微微蹙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事有凑巧必有妖。
定是有何线索被她遗漏了。
眸光落在身边一只色彩黯淡的瓷瓶上,一向钟爱古董的云可羡瞬间被吸引,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瓶从木盒中取出,瓶面上描绘着的繁复花纹虽有些古旧,却是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小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吴老大一直盯着云可羡,又怎会看不出她对此物的欣赏,这女子与翊王关系匪浅,若是能投其所好,他吴家便有希望了。
云可羡眼帘微垂,缓缓将瓷瓶放回木盒,小指不知怎的勾住了盒子中铺着的红色锦缎。
布料掀开盖住了瓷瓶,木盒内壁一处凹凸不平的痕迹赫然露出。
云可羡眸光忽地一暗,捧起盒子仔细查看破损之处。片刻后才道:“陆忍,将这盒子带回去。”
吴老大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与庆幸,绷紧的心霍然一松,原来他们是冲着这些礼品来的,既是如此,都送与他们又如何,只要能保住他吴家,日后说不定他们还得乖乖还回来。
“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东西?”云可羡站起身,看向吴老大,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