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舟察觉出她语气中如同陈年老醋般浓烈的酸味,薄唇微倾了下,问:“你在吃柯薇的醋?”
戚星‘嘁’了声,不屑轻嗤:“她有什么值得我吃醋的?”
就算柯薇和徐霆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又怎样?她才是每晚睡在他身边的枕边人。
“是你在吃乔遇的醋吧?”她反唇相讥。
徐霆舟没否认,抽空腾出一只手来,当她是在闹脾气的小女孩般摸了摸她的头哄着说:“我那是在乎你。”
猝不及防地蜜糖塞了戚星满嘴,她心口突地一跳,心底好不容易筑起的那堵心墙经不起他的糖衣炮弹,瞬间分崩离析,乱得一塌糊涂。
她轻咬唇,心想她就是太心软太好骗了,生气时再怎么嘴硬,可他一句甜言蜜语就让她所有的伪装溃不成军。
她低头心不在焉的继续玩手机,听徐霆舟又说:“最近他和一个女明星来往频繁,可能是在交往,你和他走太近怕女方会误会。”
戚星一愣:“你怎么知道他的事?”
她可不认为他会无聊到去八卦乔遇的私生活,除非——“你不会真以为我和他有什么,特意让人查他吧?”
“圈子就那么大,一有风吹草动人尽皆知,哪用得着查。”
戚星不做声了,扭头目无焦距望着窗外。
徐霆舟侧眸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他没再问,专注开着车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头进入一处十分开阔的私人小院停下。
戚星以前没来过这儿,她下车后听见一阵委婉缠绵的古琴声从里头传出,还以为只是家颇有情调的私房菜馆,等跟着徐霆舟穿过小院往里走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竟然是一家古色古香充满文艺气息的仿古餐馆,楼上楼下每个包厢独立区分开,生意十分火爆,难怪刚才她看见院子外的停车坪上一溜的车。
徐霆舟带她踩着木质楼梯拾阶而上,进了二楼最左的一间包厢。
两人本来是一前一后,进去时徐霆舟忽然牵住了戚星的手,力道不重,却又让她无法挣脱。
推开门之际戚星下意识抬眼,发现桌旁只坐着一人,剑眉乌目五官立体,很是英俊,衣着也十分考究。
她有些诧异,因为徐霆舟偶尔几次带她去应酬都是满满一大桌人,没想到这次却只有一个,难怪刚才在外面她没听见里头有谈论声传出。
来之前她还好奇连徐霆舟都要顾虑面子的客户也不知道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是这么帅气的男人,在他们进来后风度翩翩的起身微笑和徐霆舟招呼,之后目光才转向她,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戚星微笑回应,在两人都落座后才在徐霆舟身边坐下。
徐霆舟提前预定包厢时就已经点好了一桌菜,餐馆早已准备,所以坐下不到十分钟所有菜就全部上齐。
戚星听徐霆舟和被他称呼纪先生的男人边吃边聊,酒过三巡后那位纪先生忽然问戚星:“徐太对上海熟悉么?”
戚星一愣,摇头说:“虽然我妈妈是上海人,还很小的时候也带我去过几次,但后来她娘家那边没人了就再没去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顿了顿,她问:“纪先生是上海人?”不然为什么突然问她那样的问题?
纪仲睿一笑:“我和你一样,我母亲也是上海人,我在上海出生,生活了六年,才随我父亲回香港认祖归宗,在那边长大。”
认祖归宗?戚星一听这几个字眼就想到坊间那些和徐霆舟身世有关的传闻,看来这位纪先生也是有故事的人。
“那我们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了,难怪才第一次和纪先生见面就有种亲切感。”她玩笑般打趣一句。
纪仲睿挑眉:“我只算得上是三分之一个上海人,因为我父亲是中英混血。”
戚星轻轻‘哦’了声,心想难怪他的五官那么立体,眼窝也特别深。
“徐太觉不觉得,我和你有些相似之处?”
戚星抬眸,微笑说:“纪先生是指你我的妈妈同是上海人?”
纪仲睿正要回答,手机忽然一阵震动,他瞥了眼来电,歉声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他起身走出门外。
等门被带上,戚星扭头瞥了眼徐霆舟,见他也在看她,就问:“这位纪先生什么来头?”
“香港纪世集团ceo,娱乐圈大佬。”
“他刚才说我和他有些相似之处是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
徐霆舟的目光凝在她脸上,视线如同有形般自上而下一一掠过她的眉眼鼻,落在她唇瓣上,说了一句:“原来你唇上的色号是天然的。”
戚星:“……”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戚星想起在苏黎世酒店的那晚自己被他堵在卧室门口,忍不住问:“你当时是不是想……亲我?”
她话一落,徐霆舟看她的目光更热切了些,薄唇倾了倾,压低声说:“我现在也是那个意思。”
戚星吓一跳,想起他平时动不动就亲过来毫无预警,还真怕他胡来,赶紧收回视线低头吃东西。
徐霆舟轻呵一声:“骗你的。”
戚星斜他一眼,他又说:“要亲也回家再亲。”
戚星:“……”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纪仲睿才接完电话回到包厢,却没有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席散人散,分别时纪仲睿望着戚星说:“徐太很像我的亲妹妹,几乎一模一样,看见你我就想起她,下次徐太去香港我介绍给你认识。”
戚星连连点头,上车后对着后视镜左看右看,不懂最近为什么老是有人说她像谁谁谁,上次黎晟坤说她和佑佑相似,结果她们是母子,那这次她和那位纪先生的妹妹总不会是卵生姐妹吧?
念头一落,她立即推翻,心想怎么可能所有狗血的剧情都发生在她身上,一定是想多了。
回到锦豪公馆,在徐霆舟打算把车开进车库时接了通李绅的电话,随后又离开了,戚星只好从就近的锦豪酒店入口进去。
在大堂等电梯时她目不斜视盯着数字显示屏,也没察觉身后有一道身影靠近,直到头顶落下熟悉的声音:“你是不是又把我电话拉黑了,而且拒接所有陌生来电?”
戚星身形一僵,双手抓着手包,十指不直觉越绞越紧。
她没有回头,垂眸深吸口气平熄胸口涌动的情绪,淡淡地说:“你为什么总要出现打搅我的生活?你要我说多少次——”
“我的生活因为你而变得一团糟,只有你才能帮我整理好,恢复如初。”贺郡骁盯着戚星,目光热切得让戚星浑身不自在。
她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味,知道他大概是喝了酒才过来找她的,怕他发酒疯闹事,也就没接话,恰逢梯门打开,她正要走进去,冷不防手臂一紧,被一股力道强行拖拽住。
“我等了你一晚上,我有很多话要说。”
贺郡骁说完也不管戚星答不答应,拉着她往酒店后厅的过道走去。
戚星下意识喊了句:“贺郡骁你发什么酒疯!”
她话一落就有好几道目光投过来,她忙低头抬手拿包挡住自己的脸,却挣不开被贺郡骁拽住的那条手臂,硬生生被他带到了过道,前后无人了他才放开。
“你不要总让我觉得你阴魂不散!”戚星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贺郡骁挡住她的去路,写满痛苦的俊容微微潮红。
他望着戚星说:“因为你我才变得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不胜酒力却偏偏喜欢买醉吗?”
戚星低头不看他,声音也很冷漠:“我不想知道你的任何事。”
贺郡骁眸色一黯,继续自顾自的说:“因为只有喝醉酒麻痹了大脑我才不会想起你,想起那些让我痛苦不堪的事情。”
“那你不如醉死好了。”戚星有些恶意的脱口回了一句。
贺郡骁像是呆了一下,然后无声连连点着头,像是失望又绝望。
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你真的希望我去死吗?”
戚星听他的声音和刚才有些不一样,她抬眸,对上一双空洞茫然的眼睛,像是心灰意冷到极点已经对一切万念俱灰一样。
她心惊不已,想起了当初他说完分手的话离她而去时她也是这样,所以毫不犹豫冲进了车流。
她忽然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些过了头,毕竟他喝醉酒情绪很不稳定,如果真因为她那句话他有了寻死的念头,那她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她轻叹口气,说:“刚才我是说气话的,你不要当真。”
贺郡骁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他突然抓住她双臂,神情激动地说:“戚星,你回到我身边好吗?我可以不计较一切,我不在乎你和徐霆舟睡过,不在乎你给他生了孩子,也不在乎你和他结过婚,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不在乎!”
戚星被他抓得手臂发疼,蹙眉咬着牙,忍耐的说:“你先放开我,你把我抓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