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莹的父亲叫曲毅。
快四十五岁了才在教育厅从一个助理混到了主任。
他曾在一个高端饭局里见过孟驰一眼，那个时候这位年轻的实干家是他顶头上司的座上宾客。
一般来说，当政的都看不起经商的，背地里骂这群商人个个都是老狐狸。
当然商人也觉得这群坐办公室的官腔浓，人模人样其实都是假正经。
但是孟氏集团孟总不一样，他两界通吃，无论哪方人见面都得卖个面子。
曲毅此刻只想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
拍拍自己女儿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思。
上前就想跟孟驰握手，满脸堆笑，“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孟总是吧，久仰久仰。”
孟驰却没有回握，护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将她凌乱在脸颊的发丝顺了顺。
语气夹着冰块，“曲主任，我们还是就事论事吧。”
说罢，那边石昊宇早就先一步去拿了监控录像，匆匆看过几眼之后，对着孟驰道：“不是时柔先动的手，是曲主任的女儿。”
时柔在孟驰的臂弯下乖巧点头，“我说了不是我...”
曲毅面上有些尴尬，立马收回自己的手，对着曲婉莹就换了一副面孔，责怪起来，“莹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先动手打人就是根本性的错误。”
曲婉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神情变化那么快，赶紧又到了自己的父亲面前辩驳，“不是爸！是谁先动的手重要吗？重要的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在背后挑唆学校的人跟我对着干的那个时柔！”
孟驰冷哼一声，神情漠然，黑眸邃暗，“看来曲主任真是养了个能闹能打，巧言善辩的好女儿。”
时柔垂着眼，听着孟驰为她撑腰而微微震动的胸膛。
心里莫名还有些小嘚瑟。
曲毅面上何止挂不住，本来只是想着如果曲婉莹能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的话，他的脸上也能沾点光。
没成想，这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有舆论的影响了，并且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
索性就作罢了，但是最后学校不知道是迫于哪方面的压力，还是将这个人气评选给取消了。
现在曲毅明白个七七八八。
孩子小不懂周旋人情那一套，他当上主任不容易。
要是真是别人的错，他尚且搏一搏，但是先动手的是自家的女儿。
真是让他无言以对。
面对自己女儿的不知进退，他的语气不由得重了些，“莹莹！既然是你先动的手，那就你先给人道歉。”
曲婉莹满脸不可思议，“爸！你是要我道歉吗？你确定吗？那个时柔在学校这么针对我，这次打她都算打轻了，我就该...”
孟驰面色沉郁，“曲主任，管好你的女儿。”
“够了，曲婉莹！”曲毅呵斥道，“我叫你道歉你就道歉，这事就算到此为止，就算给你爸一个面子行不行！”
曲婉莹气势瞬间减弱了不少，她手心死死捏成拳。
走到时柔面前，咬着牙关出声道：“我对不起你全家。”
时柔知道曲婉莹还有怨气未消。
她自然也有，她脚上穿着的那双带着微跟的鞋子都被踩坏了。
而且曲婉莹字字句句都在控诉自己在背后挑唆是非，她哪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时柔憋到现在一句话没开口。
这才扯了扯嘴角，“我原谅你八辈祖宗。”
孟驰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还有些气鼓鼓的时柔，他里外观察过时柔，除了头发蓬乱，领口被拉扯。
露出来的皮肤上没有实质性的伤痕，倒是曲婉莹的胳膊上两条指痕红肿，差点给人抓出血来。
从餐吧门口看着里面有争吵就过来了。
算是阻止及时。
孟驰出声提醒，“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时柔这才将扬起又绷紧的下巴收了收。
曲毅打着圆场，“这事就这么过了啊，孟总，都是小女生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我包房还有事，我带着莹莹先走了。”
孟驰没接话。
直到看到曲毅带着还有些扭捏不服气的曲婉莹走远。
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时柔也从孟驰的怀里站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满肚子委屈也没有了，变得笑盈盈的，眼尾露出一丝狡黠，开始吐槽起刚刚的惊险。
“吓死我了差点就没有打得过，她卷起袖子就过来，我只有不到一秒钟的反应时间，还好我有经验...”
石昊宇在一旁“噗呲”一笑。
孟驰却幽幽开口，“有经验是吗？”
时柔定睛一看，孟驰的面色不太好，严肃而认真。
她认怂，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人又往男人的身边靠。
声音细若蚊吟，认怂道：“没有经验...我下次不会了。”
只听男人轻叹一口气。
眉梢微微颤动，柔情的眸子垂下来。
“是怕你受伤，赤身肉搏是最笨的方法。”
时柔看似明白的点点头。
跟着孟驰走到了餐吧的大门处，却没有能在夜色中看到停在路边等待他们的司机。
时柔因为脚上的鞋的鞋跟坏了，走起路来拖拖沓沓的，于是干脆把鞋脱了，穿着棉袜站在路边。
本来打算等着司机过来。
却听到男人利落说了一句，“我叫司机先走了，今晚我们走回去。”
时柔吃惊，她盯着一旁的石昊宇还有莉莉。
“石总应该有车吧？”
石昊宇搂着莉莉的腰肢，下巴点了点一旁餐吧旁边的五星酒店，暧昧道：“我没叫车，今晚我们要说点悄悄话。”
这话时柔接不上。
正打算再问一遍孟驰确定是走回家吗？
男人已经在擦肩而过她的时候，将她勾在手指的断跟的小皮鞋接过。
蹲下身，“还是把鞋穿上吧。”
时柔：“？？？”
她怎么觉得还真的要走回去了？
时柔摇摇头，“不穿了，走路不方便，我们不能叫个车吗？”
孟驰立起身来。
零星几个人的街边，他大衣敞怀，从内里口袋里摸出烟盒，嗑出一根烟来。
摁下打火机，火苗一跳，蓝色烟气弥漫进夜幕里。
难得能在他那张一向稳重自持的脸上看到那样略带紧张的神情。
他微舔薄唇，漆黑的眼眸里情绪莫名。
比这夜色都深沉。
“就走回去，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