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驰赶到急症室门口的走廊上，就远远看到时柔垂着脑袋坐在走廊的椅凳上。
她看起来像是快要枯萎的花苞，几缕头发粘在带着泪痕的脸颊上，眼眶红红的，有小半边脸也红红的，整个人茫然又无措地坐着。
眼神对不上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驰正了正匆忙赶过来系歪了的领结，冷着眉眼，迈步到了小姑娘的跟前。
声线稳重道：“别担心，里面的大夫都是省级过来的专家，你奶奶会没事的。”
时柔听到男人的声音这才缓缓抬起头，她开了口却发现声音都是颤抖的。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气奶奶，她也不会进急症室了。”
孟驰单膝蹲下身来，视线与时柔齐高，温热的大掌握住了时柔有些冰冷的小手。
“发生什么事了？之前你奶奶的病情不是很稳定吗？”
他的目光紧凝着时柔细微的表情变化。
听着小姑娘说道：“我奶奶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了。”
孟驰微蹙眉头，“以前什么关系？”
时柔呼吸有些急促，“以前...我当过你的情人。”
“就这事？这不是过去的事情了吗？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孟驰将时柔的小手握得更紧，仿佛是一种安慰。
他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硬伤，讲开了不就好了吗？
时柔却突然垂下眸，想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问道，语气有些滞重的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孟驰盯着时柔，看着她偶尔才会展露的脆弱模样，细碎眼里满是试探和不确定。
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此刻真巴不得亲亲她的唇，将她脸上的泪珠摘掉。
他言之凿凿，“当然会永远在一起。”
孟驰想着应该会在小姑娘的脸上看到往日里欣喜的模样。
可没有。
时柔将视线落在了别处，眼里半分波澜都没有。
不免让他生疑，另外一个念头从孟驰的脑海里跳出来。
只是只要一想，他就沉不住气，莫名有些躁怒。
在他的眼里这件事只要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先入为主，根深蒂固，那么之前犯的错误就能迎刃化解。
毕竟现在双方牵手浓情蜜意，想必谁也不会去计较初相遇的时候有多么心愿相离。
但是很明显，现在这样的局面就是某个环节出错了。
他沉哑透着冷淡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告诉你的家里人？”
时柔猛地抬头，她竟然想不到孟驰脑子会转得这么快，眼神瞬间也慌乱起来。
“我...”
这表情，孟驰一眼就懂了。
可他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没有对吗？”
时柔现在还能说什么，她的确没有说。
她根本没有底气说出来。
横亘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已经不是好几个月之前那份白纸黑字的冰冷协议。
而是赤裸裸的，她使不出力气来破冰的来自两个阶层的现实。
“没有。”
孟驰站起身来，眉心堆叠在一起，周身都笼罩着令人压抑的低气压。
他突然想到，面前的小姑娘从在一起之后到现在，从来没有跟他开口说过一句“喜欢”更不要提“爱”了。
就连在一起的时候都只是说“试试”而不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些词句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反复品味那可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孟驰差点把牙关咬碎。
冷冽的气息顺着鼻梁一路滑到薄唇，线条都变得冰冷凛冽。
他靠在急症室的墙壁边上，低头开始摆弄从自己西装口袋里摸出来的一把银色打火机，橘蓝色的火焰跳跃起来照亮了清冷又漠然的黑眸。
“你现在不说打算什么时候说？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会结婚吗？”
时柔对于孟驰这突如其来的问句搞得大脑发懵。
结婚？
现在她怎么结婚，除了法定年龄没有到，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闪光点可以作为妻子的身份长久的进入男人的生活里。
她就是不自信了，就是自卑了。
没在一起之前，尚且觉得他冷血玩弄感情，现在知道他的痴心一片，这个男人变得具体且完美起来。
他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家底殷实，能力更是凤毛麟角。
可她什么都没有，价值体系根本就不匹配。
时柔实在没有什么底气，头垂得低低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你是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哪怕你表面上看起来人冷冰冰的，但其实心是暖和的，想必你以后无论跟谁在一起都会有很好的结局，家庭和睦，生活幸福。”
孟驰将手里的打火机一合，发出一声轻响。
他受不了了，心尖疼得肿胀。
支起身子扣住坐在凳子上的小姑娘的手腕将人提起来，拽着就往医院外面走。
时柔被这大力的拉拽只能被迫跟在男人的身后，到了他停在停车场的车门前。
那是监控的死角。
男人将她用力丢进了车后座里面，人也覆了上去。
死死将她禁锢在他的身下。
鼻息洒落，一字一句道：“我在跟你说我和你的事，你当哪门子的局外人鬼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时柔的双手被男人死扣着举过了头顶，根本不能动弹。
她有些着急，一张小脸通红，“我奶奶还在急症室里，我要上去等她。”
孟驰垂眸盯着时柔，“我就问一句，问完我就放手。”
时柔也不挣扎了，“好，你说。”
“你爱我吗？”
时柔哑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孟驰。
她还以为什么问题呢。
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小姑娘确凿的回答，男人很明显现在就是情绪上头，一时间压不住了。
双眼牢牢盯着时柔，冷冰冰的，勾着火。
“回答我，到底爱不爱我？”
哪怕奶奶进了手术室，但是她也没有因此而开始怀疑她在这段感情里的真心。
她温着声，脸上攀上红潮，“我当然爱你。”
孟驰心满意足，眉梢的温情重掀，身上笼罩的煞气都褪去。
他轻挑眉头，像是把考虑了很久的话说出了口。
“那就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