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柔给时勋打了电话,那头直接关机了。
她又有点担心时勋是不是先回家了,于是又赶紧跟着时慧敏回到新房子里,发现没有人回来。
接着时柔将b超的单子收进了床头的柜子里,脑子又过了一圈时勋可能会去的地方,甚至还给这几天帮着时慧敏一起照顾奶奶的护工打去了电话。
问她医院今天有没有人来,但是护工说没有。
时柔正打算的出门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新的陌生号码,她接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女孩伤心又哽咽的哭泣声。
时柔突然想起时勋还有个叫鹿茜葵的小女朋友呢。
于是问道:“你是鹿茜葵吗?”
那头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是,我是时勋的女朋友鹿茜葵,但是现在应该不是了,姐姐,你是不是在找时勋,我知道他在哪里。”
时柔轻缓了一口气,她已经都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小勋在哪里呢?”
鹿茜葵哭得有些崩溃,“在鹿家大院的门口,他一定在那里等我,但是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我没办法去见他了,姐姐,求你帮我跟阿勋说声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没有信守诺言,都是我的错...”
女孩哭得伤心欲绝,好似她非常难过、伤心、以及绝望。
时柔挂了电话,心情都被鹿茜葵的哭声影响得揪成一团。
她不知道时勋和鹿茜葵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上一定是一件让双方都痛彻心扉的事情。
时柔下楼的时候,外面的雨比刚出去的时候下的更加的大,她慌乱间没来及拿伞。
一下楼,就看到了单元楼前停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她中途有些心神不定的时候给孟驰打了电话。
毕竟自己的弟弟放弃了大好前途不去高考,而且人还不见了。
男人本来说在开会,还以为会晚些到呢,没成想现在车就停在了楼下。
孟驰撑着一把黑色伞骨的黑伞,英挺修长的身姿逆着天光落下阴影在她的身上,像一幕肉身筑起的屏障。
他沉着声道:“听你的语气很着急,我就撂下会议过来了,知道人在哪里了吗?”
时柔点点头,“在鹿家大院。”
“好,我开车带你去。”
男人大掌揽过她细瘦肩头罩在大伞里,几乎能将整个城市轮廓模糊的大雨,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林特助跟着孟驰一起过来的,人一坐好油门一踩就飞速驶离。
这一路,时柔就坐在车里捂着嘴干呕了两次。
孟驰从后座的展台上给她递了纸巾,眉头微凝,“柔柔不舒服吗?”
时柔莫名脊背一僵,又将一闻到车里的味道就觉得胃里翻滚的恶心感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摇摇头,赶紧坐得端端正正,“没有,我就是有点晕车。”
孟驰目光落在了小姑娘有些拘谨和紧张的神色,随即又想,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时柔还晕车。
“以前晕吗?”
疑问句让时柔接过纸巾擦拭嘴角的手一顿,“可能是今天车速有点快。”
小林特助看了一眼后座,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时小姐,我开慢点。”
时柔没有去过鹿家大院,但是她感觉孟驰好像很熟悉一样,于是侧头问他,“你知道鹿家?”
男人一坐上车想跟她亲热的心情就掩盖不住,又好似怕她心情不佳,动作浅尝辄止。
时柔被孟驰扣着腰贴在他的胸膛上,本来有些对车里的气味敏感,催发出阵阵恶心。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只要她的鼻尖薄绕的是孟驰身上清隽又浑厚的木质香气,好似就没有难受了。
甚至还有点好闻,极大的舒缓了她的不适感。
她不由得又往他的脖颈处靠了靠,鼻翼微动。
心里想,该不会这才着床就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产生感应吧。
孟驰感受到时柔亲昵又贴服的行为,心田微微荡漾,薄唇微勾着,“鹿家跟孟氏合作过几次,鹿启明在京都算老牌企业家,思想有些古板所以公司一直都转不了型,不过从他经商以来攒下来的人脉和名气也够他维持家业不倒。”
在孟驰的解释中,鹿家大院缓缓出现在眼前。
只见两旁花坛中间有一栋四层楼高的小洋楼,看起来有点年代了,中间黑色的大铁门旁边的花圃被打扫得整整齐齐。
而也在这正中间,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穿着校服的单薄少年。
时柔一眼就认出来是时勋,她拉开车门就想下去,手上却被孟驰塞了一把黑伞。
“外面雨大,不能感冒了。”
时柔撑开伞就这么推开了车门,踩着倾盆的雨水走到了时勋面前。
她有很多的话想跟自己的弟弟将,可是看着他毫无精神头地耷拉着肩膀站在雨里,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只能将雨伞罩在了他的头上,思前想后说了一句,“鹿茜葵让我告诉你,她说她对不起你,说她没有遵守誓言。”
时勋像是听到了一个甚为刺耳又刻骨铭心的名字,他缓缓地抬起头,湿漉的短发下那双眼眸像是含着冰碴。
他冷笑一声,“她是挺对不起我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连句告别都没有。”
时柔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心帮时勋擦了满是雨水的脸,“小勋,我不逼你去考试,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男孩,你马上也要成年了,所以你也要你的举动负责任,读了这么年书,说不高考就不高考?你至少要给你姐我一个解释行不行?”
时勋抬起头看了一眼时柔。
最后带着几分凉意的轻笑一声,“我对我的行为负责。”
他的喉头滚了滚,沙哑出声,脸上带着痛苦略有狰狞。
是痛彻心扉的质问。
“姐,我就是不明白,是鹿茜葵她先招惹我的!是她说喜欢我的!为什么最后却把我抛下独自出国!事前从不跟我商量!还说要跟我读一所大学,她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眼看时勋情绪激动,时柔伸手轻拍的他的后背想帮他缓解他的情绪。
一旁孟驰的皮鞋却落在了时勋垂下头的视线里。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却分外戳人。
“鹿茜葵的父亲是个老顽固,早就在商界物色得意的年轻的实干家,作为自己的乘龙快婿,就算你在你的领域做的最好也入不了他的眼,时勋,他们不会怜悯弱者,只会抛弃。”
时勋的心瞬间被拧碎成了很多碎片,他分不清楚自己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只能脆弱地问道:“姐夫,我该怎么办?”
孟驰轻笑,掷地有声。
“你不是想出国吗?我帮你,我送你去读金融,但是你得答应我,一朝学成就来做我的左右副手,自此放弃你最爱的特长长跑。”
“能做到吗?”
少年垂下头,思虑了良久,他一直都知道他与鹿茜葵之间有着千沟万壑。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搞得如此潦倒狼狈,不由得让他又恨又爱。
时勋沉默良久,突然眸光一沉,“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