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恬十六岁的时候在亚洲舞蹈大赛上拿了一等奖,算是给在国内舞艺界已经成为资深舞者的时柔争了光。
她得到自己女儿如此出色比她当年更胜的消息时,喜不自禁地在家族群里提出要拍一张新的全家福。
虽然每隔两三年都会聚集家里人拍摄全家福,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希望孟惜恬能捧着她的奖杯进来拍,算是一个里程性的纪念。
时柔此时已经跟孟驰住在了一处装修古朴的四合院里,过上了稍显悠哉的中年生活。
她自己亲自从杂物间搬了梯子到孟驰四合院的书房里想把书架上放了十多年的柏林奖杯拿下来。
虽然之后她也拿过不少更有重量更有权威的奖杯,但是都没有它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把钟摆往前调调,三十九的时柔还能常常想起二十岁出头的自己是多么稚嫩多么莽撞,肚子里揣着自己的儿子也要奔赴舞台。
现在只觉得再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了。
她才刚刚顺着楼梯爬上去,却只见孟驰手里拿着一张财经报纸就进来了,看着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男人有些慌张,手里的报纸都没有放下,赶紧上前扶梯子,关心道:“柔柔!这样的事情你该叫我的,哪怕不叫我也可以叫阿姨过来帮忙。”
时柔把奖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顺着梯子往下走。
哪怕有专人打扫,但是毕竟放得比较高,上面还是蒙上了一层细灰。
她轻吹着应声,“我就想自己拿。”
男人心有余悸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了进来,看着怀里的女人用手帕细心地擦拭奖杯表面。
不由得笑道:“你叫女儿回来的时候拿着奖杯拍全家福,你也抱奖杯拍?”
时柔听出了这是孟驰的调侃,“你嫌弃我啊?怎么?我不像当年那样漂亮了,就不能回忆纪念一下年轻岁月了?”
“胡说,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漂亮最年轻的。”
孟驰落吻在时柔的脸颊上。
时柔也笑,“过不了几年啊,岁月会更加无情,我们马上就要变成老头和老太婆了。”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孟驰身上。
真是奇怪,她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状态没有年轻女孩那样紧致和白嫩,眼角也开始攀上了细纹。
可面前的孟驰似乎一点没有变化,反而精神头更足,有了另外一番俊挺神韵。
她也凑上去亲了亲孟驰的嘴角,“想你当年也是风流债数不清,情债还不完,现在只能当我的小老头了,后悔吗?”
孟驰带着力道轻掐她一如既往的细瘦腰肢,话还没出口。
就听到四合院院门口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
阿姨在前院招呼,“少爷小姐回来了!哟!时先生也回来了!”
时柔赶紧从孟驰的怀里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眉梢染着喜悦往前院走,开始招呼张罗。
今天家里热闹得不行。
孟允谦十九岁智商超群,早就被国内最知名的商科大学录取,今天正好周末回家把全家福拍了。
孟惜恬也抱着荣誉的舞蹈大赛的奖杯进了门,对看到孟允谦赶紧求助,“哥,你帮我抱一下,我都快抱不动了。”
孟允谦赶紧上手帮扶。
时勋和鹿茜葵也到了,时勋身边站着一个高瘦的刚刚上初中的儿子,鹿茜葵怀里抱着第二胎的小女儿。
时柔上前揉了揉鹿茜葵怀里女孩的小脸蛋,关心道:“多久没来了,带侄子侄女多过来玩玩,我的孩子大了,都去上学了。”
鹿茜葵笑着看了一眼时勋,“不是不想来姐姐这里,是阿勋说想多带他们出去玩玩看看,这不也是刚下飞机就过来。”
时柔应声,“这点倒是和你姐夫很像,他也是孩子小的时候就想着带他们多出去玩玩看看世面。”
不一会儿徐秋雅带着步履蹒跚的时慧敏也来了,时柔起身上去迎接。
拍全家福的摄影师在不远处摆弄好了设备,对着热闹聊作一团的一家人子喊道:“相机就位了,现在大家找位置站好。”
孟驰从书房里走出来。
正好是日头最绚烂,光晕最完美的时候,在四合院里投下梦幻光影。
一家子人都选好了自己的位置。
摄影师半摁着快门聚焦,调适着参数。
然后大喊,“注意了哈,我们要开始拍摄了!想想平时开心的事情,给我点微笑就行!”
孟驰看着四合院中央他和时柔不知道在哪一年种了一颗果树,此刻悠悠闲闲落下了一片翠绿色的叶子在身旁时柔的头顶上。
他伸手去摘下。
突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又在什么地点,怎么就聚集了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此刻手心上突然多了温凉的柔软触感。
他触电一般陡然回过了神来,是时柔的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
与他十指紧紧交扣在一起。
孟驰小幅度偏头望向了女人的侧脸,还是和往昔一样漂亮。
手里捧着多年前的柏林奖杯。
温煦的阳光光影洒落在她的脸上,净白小巧的翘鼻,还有长而微卷的睫毛,顺着下来是她的莹净白嫩的耳垂,像一枚小小的贝壳。
目光温和盯着不远处的镜头,肩颈线绷得直直的,嘴角是一抹淡淡微笑。
他忽略了时柔乌黑柔顺盘起的长发里也生出了几根白头发,岁月给她留下了痕迹,却丝毫不能阻止此刻他的心跳怦然。
猛的再次心动。
好似她还是多年以前羽翼尚未丰满而意外落入他视线的小姑娘,脊背挺得笔直,带着一丝倔气,看起来轻飘飘的没有几两肉,却几乎将他一击即溃。
也许再遇到一次,或再遇到很多次,他依旧会心动。
这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缘分。
快门摁下,全家福拍好了,大家都围过去看。
孟驰却轻凑在时柔耳边回答了方才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
他说,“我不后悔。”
时柔听得轻垂下头,嘴角的笑意更加潋滟柔和。
你说你不后悔。
我说我也不悔。
——全文完——
2023.01.12晚.重庆.
【谨此纪念二十岁遇到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