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有护士推着推着走过的声音,阮梨清开门的手一顿,她背对着沈灼,声音浅淡:“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那东西给你,你也不亏。”
沈灼安静了片刻,然后不轻不重的冷呵了声。
阮梨清侧目,语气听不出喜怒,“早日康复。”
这句话落下,沈灼就没应声,他漆黑的眼眸看着阮梨清的后背影,神色淡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梨清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拧开门把手就准备离开,然而没想到一打开门,就和林杰碰了个面对面。
林杰看见阮梨清也有些意外,他准备敲门的手放下,眉梢微挑,嗤声道,“哟?”
阮梨清和他错开了两步,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他说,“怎么我一来就要走,我打扰你们了?”
阮梨清面不改色:“我只是来还东西而已。”
“是吗?”林杰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阮总回心转意,要来照顾一下你这倒霉的前情人。”
他目光往里面一扫,语气轻讽:“毕竟那么大一笔单子,哪怕是折算成钱请个护工,也能照顾到他下辈子了吧。”
阮梨清多聪明,自然能听出林杰语气里的挖苦,只不过她不想再多费口舌,所以面不改色的说道:“林少不愧是南城最有名的讲义气,这般为兄弟出头,确实让人感动。”
她话音一停,就听见里面沈灼低沉的嗓音响起,他低喝了声:“林杰。”
林杰抬眼,敷衍的应了下,“在呢,祖宗。”
没了林杰的阻挡,阮梨清直接就出了病房门。
身后病房门没关,还能听见林杰吊儿郎当的声音:“今天感觉怎么样?”
至于沈灼怎么回答的,她就不知道了。
阮梨清离开后,林杰脸上的笑才淡了下来,他垂目问沈灼,“这样就高兴了?”
沈灼没接话,他伸手将柜子上的那个u盘拿过来,放在手里看了下,才说:“还行,挺高兴的。”
林杰低声骂了句脏话:“你脑子有病啊?被人甩了都,还高兴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恋爱脑?”
沈灼的伤蛮严重,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养着,期间池景云来过一两次,大致说了些关于事故追查的情况,表示已经已经有了确定人选。
沈灼让林杰把他的电脑拿了过来,将u盘里的东西都看了遍。
林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啧了声,“沈静恒还真是,这些年他的手没少往沈氏伸啊。”
沈灼语气发冷,“他找死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的车祸和他也有关系?”
沈灼嗯了声,没再多说。
他到底年轻力壮,所以恢复能力很快,除了还不能用力之外,几乎都没太大问题,所以定了明天出院。
而他出院的这天,阮梨清刚和uk签下协议,这次的合作时间是五年,全线代理。
和uk的人见完面以后,阮梨清就直接回了家,她原本想要整理下书房的文件,却翻出来一个文件夹。
都是阮境白调查出来的关于沈静恒的东西。
她垂眸看着。
说实话这些东西留在她这里已经没什么用,她那个u盘都给了沈灼,沈静恒倒霉只是迟早的事。
u.盘还给沈灼的事,阮梨清没和任何人说,尤其是阮境白。
这本来是她打算用来做自己最后的底牌的,结果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交了出去。
阮梨清看着桌上的文件夹,愣了好一会神,才拿上东西出门。
沈灼的病房,她记得很清楚。
只是到的时候,病房里却没有人,只有护工在打扫卫生。
阮梨清在门口站了会,垂眼看了手机,正想转身离开。
结果刚回过头,就看到沈灼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身上穿着件咖啡色的大衣,整个人看上去没了往常的凌厉。
他看着阮梨清,眸光淡淡,不发一言。
对视片刻,阮梨清先开了口:“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灼身体恢复不少,脸上的血色也多了些,只是他走路的时候仍旧很慢,而且有些蹒跚。
阮梨清跟在他身后,在走廊的安全出口旁停下,她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递过去:“我留着没什么用,都给你。”
沈灼没接,他看着阮梨清慢慢拧起眉心,“你就没有其他说的了?”
阮梨清从善如流。她目光移到他的腿上,声音淡淡:“为什么不用拐杖或者轮椅,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必逞强急于一时?”
沈灼抓住重点,“关心我?”
!阮梨清一顿,随即才缓声开口,“你现在好像很喜欢脑补过度,随口提醒都能变成关心你。”
“是吗?”沈灼瞥了眼她手里的文件,“那这个呢,又给我送什么证据来了?”
他眉眼低垂,那双深情眼里此时含了些微不可察的期许和笑意,“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是这么好心的人?”
阮梨清压根没看他,所以自然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她将文件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直接放到沈灼眼前:“沈静恒的罪证罢了,我不信你能放过他,所以不如卖个人情。”
“你可以卖我其他人情。”沈灼几乎不假思索,他睫毛垂落,身体隐在角落的阴影处,阮梨清眼皮稍抬,能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
片刻后。她听见沈灼声音有些重的开口:“阮梨清,如果我和你道歉——”
他说到一半就停下,似乎有些艰难。
阮梨清的手指蜷缩了下,她才掀了眼皮说,“哪里来的如果?”
手腕在下一秒被人抓住,沈灼握着她的手很用力,以至于阮梨清都觉得疼,忍不住拧紧了眉。
只是她还是没开口,而是定定的看着沈灼,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安全通道里,只有幽绿色的壁灯亮着,沈灼攥着她的手腕,喉咙发紧。
他自幼高高在上惯了,低头这种事就没做过几次。
见他久久不说话,阮梨清睫毛落下,没说什么,只是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想要从沈灼掌心里挣扎出去。
然而她刚动了两下,就又被他用了更大的力气攥住,这次再开口,就更多了几分喑哑:“我错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