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是谁？”
“不说就死。”
北天大陆，魏国。
魔门地牢。
滚烫的鲜血“呲啦”一声溅到林石脸上。
正躺在地牢一脚的他，僵硬冰凉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
转眼，林石脸部开始抽搐，极尽痛苦，脑中映现前世画面：
“我是演员！我只想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演戏，我只想要内心真正的安宁，可你们却肆无忌惮地拿我造假，是你们逼疯我，折磨我，你们简直不是人！”
经纪人讥讽大笑：“我们不是人？我们造假？你想要安宁？”
“林石，你特么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看看你那村沟里的爸妈，不造假你能当明星？不造假你以为你能有机会出演《无间道》，扮演陈永仁？！”
“我告诉你！”
“你现在所拥有的身份证、学历、年龄、家庭背景、卧底人设、小鲜肉人设，歌手演员等等等等，都是老子花大钱，带领整个经纪公司，没日没夜地给你包装，给你打扮……都是老子帮你拼来的！林石，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饰演陈永仁，参演《无间道》一夜出名，是靠你的演技，靠自己实力吧？”
“没老子，没我们给你包装，给你造假，你这辈子就是个死尸！”
脑海画面骤转，只见林石从天台一跃而下。
……
地牢，倒在血泊中的林石蜷缩着身子紧抱头颅。
这种造假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只想做自己，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嗡~
脑海一阵轰鸣，林石猛然睁开双眼。
还未待他认清当下处境，便听到有人朝自己大喊：“是他！是林石，林石就是道德门卧底！”
听到这，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从地牢外睁开眼，自斩双臂，两袖空空的他，慢慢地走来。
看着男子，林石了然，他是魔净，魔门三师兄！
这是映入林石脑海中的记忆。
紧随后涌来的，是独属于道德门弟子，林石，潜伏在魔门三年的卧底信息。
？？？
我就是今晚他们要杀的那个卧底？
还魔门？
等等！
这是什么剧本？
林石转头，他看向那个指认自己就是卧底的家伙。
黑漆漆的血水，于整个地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放眼望去，牢房遍地都是死人骨。
甚至林石仿佛都能听到有无数冤魂在哀嚎，在嘶吼。
身为演员，也饰演过警方卧底陈永仁，他自然知道身份暴露意味着什么！
而且，
这不是演戏！
而是一个妖魔肆意，武道横行，战火连连，人不如狗被随意践踏的“吃人”世界。
所以我不能暴露！
说什么也不能暴露。
这一刻，独属于演员的自我修养，以及卧底经验开始喷涌。
随魔净脚步渐歇，林石先前那惊恐起伏的心跳声，愈渐平复。
“林石，别装了，就是你！”
“我这里有你给道德门通风报信的证据。”
说着，那个被挖掉双耳，砍断双腿的男人，在血泊中冲林石投来阴森的笑容。
该死！
林石暗道不妙，佯装淡定道：“笑话！我根本就不是卧底，岂会怕？”
林石说完，本想过去一脚踢死那个混蛋，却看到魔净已经出现在地牢门口。
完蛋，
看来今晚我这是要死在地牢了？
不行！
难得重活一世。
林石攥紧双拳暗自鼓劲，他只能按照卧底经验，搏一把：“三师兄，他才是卧底！”
砰！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罡气直接将林石震到墙上。
重重坠地后，林石能听见自己浑身上下筋骨寸断的声音，当场惊悚。
我，
我怎么这么废？
就这还敢来魔门当卧底？！
这不纯送死吗？
亲身感到自己和魔净实力相差悬殊后，林石无语。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净释放灵气，打开那封血迹斑斑的残缺信封。
“嗯？”不知为何，魔净眉头一皱。
随后，信封在林石的注视下，被幽红色烈火焚烧殆尽。
“三师兄，证据您已经看到了，小人恳求您即刻诛杀林石，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男子亢奋道。
顿时，林石只觉后背发凉。
记忆中，道德门和魔门有不共戴天之仇。
魔门行事狠辣，残忍无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魔门三弟子魔净，传言为了修炼某种魔功，更是不惜自断双臂，还有人说断臂当晚，他化身一头猛兽亲自血洗了自己的家族。
要知道魔净所在的家族，少说足有千户人！
林石自知，在这种死局下，唯有一种办法——血拼抑或和魔净同归于尽。
林石试着起身偷袭，决定拼死一搏时，却“扑通”一声一头扎在血水中。
刹那间，他只觉浑身上下有一座大山正死死地压着自己。
该死！
我和魔净的境界当真相差那么大吗？！
还是说，我这个所谓的卧底，压根一点修为没有？
就在林石感到绝望时，脑海中一道低沉声传来。
【开元三年，你在地牢被魔门奸细下毒，吃了毒饭的你，濒死之际不惜自废修为，现今回光返照得以苟且，逃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神术·九天神决。】
嗯？
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林石心中惊怵。
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在地牢是被魔门奸细下毒毒死的？
可他不是卧底吗？
一个在魔门卧底，一个是魔门奸细，按理来说你们不是一路人吗？
还是说，奸细根本不知道林石身份？
也许……是也不是。
饰演不少卧底影视剧的经验告诉林石，不是每一个卧底都能得到善终，自己饰演的陈永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条件反射般的，比起魔门奸细不认识林石，他更相信是有人想害死林石。
若真如此，那死局就有了转机。
修为自废的绝境下，只有赌！
林石决定如实坦白，扛着威压艰难开口：“三师兄，我要是道德门卧底，那为何他要下毒害死我？”
林石双眼瞪向同样被压在地上的男子，狠狠道：“是你！是你在我的饭中下了毒！”
“我呸！林石，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敢反口咬我？！”男子两眼猩红，狰狞道：“三师兄，他血口喷人！”
魔净默默地站在一角，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临死互咬。
他之所以如此，便因为那封信。
那封信上有剧毒。
要不是魔净及时焚掉，恐怕他早已没命。
林石似嗅到了魔净犹豫的点，果断道：“三师兄，饭碗就在我身后，您可以亲自验毒。”
见魔净抬起头，两眼直视自己，林石暗暗松了口气。
赌对了！
若刚才那个信封是物证，而这个男人是人证，那么人证物证俱在，杀伐果断的魔净为何还不杀自己？
而是给自己说话，甚至可以说是自证的机会？
“三师兄，您别听他狡辩！”男子急忙出声，瞪向林石，“若饭中有毒，你为何没死？！”
听到这，林石笑了，那紧绷的心弦渐渐舒展。
好家伙，
鱼儿终于上钩了。
只见林楚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因为我为逼毒，自废了修为。”
“三师兄，我修为已废这事，想必您已经知晓。”
无他，当魔净释放威压时，自己如今什么实力必然早就被他看透了。
一息后，林楚只听“砰”得一声，扑面涌来一股浓稠的血水。
刚才那个还叫嚣自己有证据，还扬言要杀死林石的男人，只剩下血渣。
“行了，起来吧。”魔净散去威压，背对着林石，“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来内院藏书阁。”
听到这，
林石又惊又喜！
劫后逢生的他，赶忙道：“林石跪谢三师兄不杀之恩，跪谢三师兄提携之情。”
魔门分三院。
杂院，外院，内院。
前身潜伏三年，一直是魔门杂院弟子。
现如今魔净竟然给了自己进入内院的机会！
这点完全是林石意料之外，万不敢想的。
毕竟在先前，他只求活下来。
……
呼~
呼~
待到魔净走远后，林石倚靠在墙上，浑身虚脱，大口大口地喘息。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完了！
说实话，林石没想到魔净在自己说完自废修为逼毒时，就会当场做出决断。
可魔净手里还有那封信啊。
信上到底什么内容，自己完全不知晓。
【开元三年，你被魏国派进魔门的卧底指认，在必死之境下，你急中生智完成反杀，逃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武学·狂刀斩】
嗯？
魏国派进来的卧底？
他竟然不是那个下毒要害死我的魔门奸细？！
所以那个魔门奸细还活着！
林石目光凌厉，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
至于我脑海里那道声音，应该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生存奖励？
意思是每当我度过一次危机，成功活下来，都会获得奖励。
如今的我，确实是危机重重！
这倒是很符合现在我的处境。
数息后，
林石低头走在鲜血浸染，人骨遍地的泥泞石路上。
地牢外，残月猩红，黑鸦啼叫，兽鸣狼嚎。
林石没有过多停留，只身拐进角落隐没在夜色里，神情逐渐冷峻。
算起来，我已经算是死过两次的人。
既然现在侥幸活下来，那么从此刻起，我便不再是青年演员林石，而是魔门内院弟子，道德门卧底，林石。
最重要的，这也是我重生后第一次不违心的选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