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起,陈硕心里就不踏实,他活了27年,从来没对哪个女生说过“你不要脸”这样的话,一来对女性总是礼貌为先,再者,他生活里其实很少接触女孩子。
高中时代稀里糊涂谈了个姑娘,分手的原因是,谈恋爱影响学习,觉得人家拖他后腿,到了大学成天和高深混在一起,女孩方面的事,他们难兄难弟半斤对八两。
但凭什么,半斤的那个家伙,就可以遇上糯糯?
陈硕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脑袋里两件事混在了一起,羡慕兄弟是一件事,还有一件……
拿出手机,拨通了闫心悦的号码,铃响无人接听,一直到电话挂断。
心里不禁有些毛躁,深呼吸后,又拨了一遍,但这次很快就接了。
“请问哪位……”
“我,陈硕。要说,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的手机号拉黑。”
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声,平静地说:“拉黑你,你就一直存在在我的手机里了,没这个必要,我和你无冤无仇,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还不足24小时。不过,就当我拜托你,不要再打来了,你不用替高深安顿我,我和他也只是普通朋友,虽然我没义务向你保证什么,但为了大家都太平,请放心,我不会再见他。”
陈硕嗯了声,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漫无目的地看向车窗外,说道:“对不起,发短信道歉很不诚恳,我想至少应该口头表示。高深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我也认那个姑娘做妹妹,所以就很反感有人想抢走高深,如果我言语太过了,非常抱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我并不是真的冲你。”
闫心悦没有挂电话,但也没说话,彼此静默了几秒钟后,她才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在心上,就到此为止吧,我要挂了。”
陈硕却问:“你要继续住酒店,不回家?”
闫心悦保持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挂了……”
这一边,高深和简糯打完电话才开车回家,估摸着至少比陈硕晚了七八分钟,结果竟然被他赶上了。
可那位老兄完全没留意后车是他,在前面一个路口,往不是他家的方向转去,迅速开走了。
“今天还要加班吗?”高深心里念着,不过他们这行,哪有加班的概念,反正就是拼了命干呗,至于是被资本压迫还是实现自我,只有自己知道了,但高深还有热情,更何况他现在有了精神支柱。
刚刚电话里,提到了要向悠悠报告一下,简糯决定自己说,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不带男生玩。
这会儿悠悠应该是收到姐姐的消息了,高深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不用看内容都能想象到是什么,一面开车一面笑。
家里,悠悠正要上钢琴课,收到姐姐的消息开心疯了,跑来跟老师请假说:“裴老师,我们可以晚五分钟吗,我打个电话就好。”
新来的钢琴老师虽然气质温柔,但教学严谨,应道:“那就五分钟,我们还是要守时才好。”
悠悠连声感谢,就拿着手机跑去客房关上门,虽然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但是孙阿姨在,还有裴老师,有些话不想被他们听到。
然而发了几条消息,贺天泽也不回复,她试着打了电话,却是已关机。
五分钟很快过去了,她只能匆匆留言说:我要上钢琴课了,就是告诉你,小高哥哥和糯糯姐姐谈恋爱啦。
再连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后,悠悠很是不舍地放下手机,按时回到房中上课。
但她心里惦记着贺天泽,知道他家里有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妈妈发脾气的时候,连他也会遭殃……
“悠悠,要不要再给你五分钟?”在她连续弹错音后,钢琴老师终于严厉起来。
“裴老师,对不起……”
“那我们专心点好吗,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想钢琴什么时候都能学,你自己做选择,我愿意尊重你配合你。”
悠悠努力冷静下来,她答应过妈妈,和贺天泽的事,绝不耽误任何一方面的学习,这次摸底考就让妈妈很满意,她也很开心。
“裴老师对不起,我可以重新来一遍吗?”
“好。”
琴声悠扬,奢华的酒店大堂里,贺天泽驻足看着弹奏钢琴的人出神。
“儿子,走了!”妈妈从身后走过,高跟鞋的匝地声打破了钢琴的旋律,听来很刺耳很不和谐。八壹中文網
贺天泽第一次看悠悠弹钢琴,是在初一的中秋晚会上,一个个头小小的女孩子上台,谁也没把她当回事,第一个音符响起,整个舞台都成了彭悠悠的主场。
他们班里,十个里有九个会钢琴、小提琴等等乐器,父母有钱培养,但有没有用心培养,上台就知道了。
贺天泽还没回过神,就被妈妈拽了胳膊往里走,这家酒店的负责人亲自出来接待,好说歹说,希望他妈今天能先回去。
妈妈却端着高姿态,故作优雅地笑问:“难道诸位把我当泼妇看待?”
“不不不……”
“我儿子来看看妹妹,不行吗?天泽……”妈妈呼叫他,“给郑律师打电话,问问他,酒店这么做,我能不能告,不行就发记者通稿。”
虽然贺天泽不想让妈妈难堪,可他的手机,在家里被突然狂躁的妈妈摔得稀碎,还没来得及拿一部新的插卡并登陆各种社交账号,他就被妈妈拖出来捉奸了。
说捉奸也不是,毕竟爸爸不在上海,但是他外面的女人和才出生不久的女儿,就住在这里。
倒不是爸爸没房子给这个女人住,据说就是怕妈妈找上门,住酒店好歹下面还能拦一道,就算找上去,也能开溜了。
这家酒店的人,显然都被爸爸收买了,不论是用钱还是用权威,他们应该不会把妈妈放在眼里,是不会放她上去的。
至于要发什么记者通稿,妈妈不会的,只是虚张声势,她最怕丑事传千里。
“妈妈,我们走吧。”
“那就你上去,过来。”妈妈一把把他拽到负责人面前,“就我儿子上去看看他妹妹,你们再不给面子,就别怪我翻脸,那个人能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
这些人既然是爸爸那边的,就一定了解妈妈,贺天泽漠然地和负责人对视,人家终于妥协了。
他独自被带上楼,在电梯里,负责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悲悯的眼神,去看一个用幻影代步的少年。
“请问,可以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你要给你爸爸……”
进入那对母女的房间前,贺天泽用负责人的手机插上自己的卡,给悠悠打了电话,但响铃不接,这个时间,恐怕有课。
挂了电话,还删除了通话记录后,才把手机还给人家,而负责人趁这个空已经进去沟通了。
不久后,一个年轻的女人,神情紧张地来开门,对上贺天泽的眼神,满是惊恐和防备。
悠悠上完钢琴课,才看到手机的来电,但是打过去还是关机,她很困惑。
关机了又是怎么打来的,既然能用手机,为什么不回复消息。
困惑渐渐变成了焦虑,悠悠很担心贺天泽,很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然而已经下午四点了,她不可能现在出门后,在六点前回来,爸爸妈妈又都不在家。
地铁上,简糯抱着奶奶给的月饼正往家赶,自然也一刻不停地在手机上和小高先生保持联系。
在贵阳她还只是邻居饭搭子时,就天天骚扰这位先生,怎么可能现在成了男女朋友,反而假装矜持。
不过说实话,简糯在对高深“失而复得”后,又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了,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给恋爱一种标准或定义,但她确定,从昨晚到现在,都很开心很满足。
手机顶端跳出悠悠的消息,简糯切换过来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刚好地铁到站了,她下车就给回了电话。
“但我们这样占线好吗,万一他又打给你呢?”简糯脑子里过了很多不太好的事,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是不是很容易被绑架?
于是挂了电话,用文字聊天,果然悠悠担心的事差不多,就怕贺天泽现在身不由己。
悠悠说:他妈妈有狂躁症,是医生确诊的,发病的时候,会打人、会咬他。
简糯看得心惊肉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转去了三人群里说这个事。
高深立刻表示,他可以带悠悠去贺天泽家附近看看,但是悠悠有门禁,除非得到特别允许,不然六点必须回家。
她不想撒谎骗父母,也不想告诉爸爸妈妈,贺天泽的家庭环境那么可怕,又着急又纠结。
高深冷静地说:你总要选一个,悠悠,还记得哥哥说的吗,要相信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