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枫妄卿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景仁宫。
踩上那湿润的地面后裙边都沾染上了水渍,枫妄卿回到寝宫换上了龙袍后用了一些八珍粥填了填肚子,这才重新上了龙辇。
昨日夜里,在榻上她但凡有一点不舒服就会喊停,刘书庭不敢不听她的话,连咬着牙就停下动作。这一夜下来,她被侍奉的舒舒服服,到头来难受的只有刘书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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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朝臣面面相觑。
枫妄卿的面容被冠冕上垂下的珠串堪堪遮住,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朝臣们更是摸不清帝王此刻是喜是怒。
这沉默也没有维持太久,终于还是有胆子稍大一点的大臣上举起了手中的笏板*1微微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臣等认为应当取消封正君一季一次的返国之事。”
枫妄卿闻言淡淡颔首,“爱卿细细道来。”
那大臣很是恭敬的垂着脑袋看着地面,声音又大了几分,“陛下当初委屈求全与封霏联姻不过是为了束缚封正君。”
他话音一顿,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如今封霏又扰我国边境,眼下若是将封正君放回了封霏,我国便是失了一个最好的筹码,封霏国定会愈发放肆。”
那大臣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有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大臣举着手中的笏板走上前来。
他朝枫妄卿缓缓一行礼,即便也是垂下了头,“启禀陛下,臣等认为此言有理,将封正君封锁在玄安总好过把人放回去,封霏忌惮太子在玄安总不会敢发兵起战。”
枫妄卿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葱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扶手,她思索了半晌,即便抬眸望向其他的大臣,“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可有反对之人?”
放眼望去,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一人再上前一步。
枫妄卿心中顿时了然。
她有些无奈的抬手轻挥示意两位大臣退下。
先前玄安与封霏联姻封帝提出了一季一返之约,意思便是每过一个季节,便允许封沉寒回封霏国探望三天。
枫妄卿那时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她只是想将人束缚在玄安,又没想着要把他折磨致死。
毕竟这么算下来,封沉寒能回国的次数寥寥无几,他一年也就仅有十二日能待在自己的国家内。
就连宫中的侍君都能请示返乡,封沉寒好歹也是高位正君,如今却只能被锁在那宫殿之中。
这一场联姻本来就算委屈了他。
平日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什么事都是漠不关心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可封沉寒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他又怎会不思念自己的国度。
想到这,枫妄卿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
眼下这个形势,她确实是需要留住他。
玄安根基刚稳,虽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国库空虚太久,终究还是不宜再战。
两国倘若再次起战,受苦的终究是玄安与封霏的百姓。
枫妄卿虽然不惧战争,可她心中更牵挂这天下的百姓。
哪怕心底情感作祟,对封沉寒有那么一丝愧疚之心,但她终究还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委屈他。
“好,那封正君返国之事便先延推。”
枫妄卿藏好了眼中那闪过一瞬的情绪,她微微蹙了蹙眉,轻敲着扶手的指尖僵在原地,“众位爱卿可还有要事上奏?”
等候了半晌见无人应答,枫妄卿便遣散了朝臣。
金銮殿的大门敞开,朝臣们缓步朝外走去。
枫妄卿垂眼整理着衣襟,当目光落到等候在门口的景逸身上时,她手中动作微微一顿,即便从龙椅上站起了身。
敞开的大门照进清晨的第一缕微光。
枫妄卿缓步走到了光亮之下。
景逸抬手为她披上外袍,低沉的声音不温不火,“陛下是回寝宫还是去御书房?”
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泥土湿润的气息,微风轻拂起她身上的龙袍,宽大的长袖在后漂荡着,枫妄卿看着刚刚微亮的天空,抬手伸了个懒腰。
“去封正君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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笏板*1:又称手板、玉板或朝板,用于朝臣在朝堂上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