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枫妄卿踏出养心殿时,已是晚霞斜挂于天,那微弱又温和的光色从枝头倾泻而出,一眼望去地面的鹅卵石都泛着光泽,恍若粼粼海浪浮现于眼前。
冬凉日胜暖,砖瓦夜生寒。
叶落迎风绕,明翠上心头。
她一步一步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黄昏的光线倒映在脸庞,衬着她的目光好似平添了半分温柔。
景逸便那么如同往常一般,一言不发的紧跟在枫妄卿的身后。
如同往常,也如同这数十年来的步伐。
景逸沉默着注视着她,他欲猜她的心思,但看见那微垂的眼帘时,又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惊涛骇浪在那一刹那被抚平。
仿佛从未有波动。
“报——”
而两人间默契的沉默也随之被打破。
枫妄卿眼底的情绪一扫而光,她望着眼前俯身跪地的侍卫,微微颔首:“说。”
“启禀陛下,封霏国皇帝的马车就停靠在城前,等候陛下吩咐。”
枫妄卿闻言眸光一亮,但神色不变,“何人?”
那侍卫微微一愣,立刻改了口,“是封贵君与封霏三公主。马车随后无军队,只有一小支侍卫队伍维系马车周边安危。”
枫妄卿这才勾了勾唇角,那双淡色的眼眸中总算涌入一丝情绪,那明黄色的精致长袖一挥,眼底笑意满满。
“好,立刻迎入。”
景逸见状便立刻回头望向了不远处的侍从与宫人,他快步向前,随即轻启唇齿:“候辇向城门,即刻出发。”
......
枫妄卿约莫两月没有瞧见封沉寒了。
眼下再次细细打量她的封贵君时,只觉得那不苟言笑的男人气场欲盛,浑身散发着帝王之气,哪怕下了马车站到她身前时气场不输她半分。
他一头墨发被金黄的龙纹发冠束缚在脑后,雪白的直襟长袍难掩气质,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细长而又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恍若一潭深渊,可那如同寒窑般的墨色深眸,在垂眼与枫妄卿对上视线后,竟然顿时化为了池中融不开的墨。
看似若即若离,实则紧紧相连。
周边的侍卫都很识相的朝后又退开一步,但却又以保护姿态成两人周边围了一圈。
枫妄卿抬眼注视着他,眼中含笑。
那俊朗高傲的帝王沉默半晌,他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微微发颤,却还是先缓缓屈膝行了君臣礼。
他知道他的卿卿想要什么。
“微臣,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字一句间无比恭敬,可哪怕正在屈膝行礼,一举一动也是不卑不亢,只尊不惧。
见枫妄卿颔首,封沉寒这才站起了身。那俊美绝伦的面颊在黄昏下愈显勾人。
面若中秋之色,色如春晓之花。
竟给这难掩的冬日平添了一丝春色。
那明翠之色涌上心头。
封沉寒喉结微微滚动,与眼前之人对视半晌后再也忍不住心中无尽的牵挂。他俯身将人拥入怀中,平日里如冰窖的眼眸中此刻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沉稳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他说。
卿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