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前是两排长椅，椅子上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排椅围在正中是一个由白玉砌成的高台，白玉质地细腻通透，通体无瑕，白玉上一条条的弯曲的线条构成繁复的花纹，唐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居然是一整块羊脂玉。
随后手机晃动了一下，是孟霁安在调整角度。
视角在缓慢地转动，将墙壁和房梁上有着精美绝伦的雕塑、壁画收入画面中。
壁画是抽象派的，短短几息什么都没看明白视角就被转走了，不过唐棠早有准备，在打通视频电话前就开启了录屏，等结束后再观看回放。
雕塑有花草也有动物，其中最醒目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形雕塑，是一个笑脸面具，笑容很假，但唐棠不由的避开了石像的眼睛，总有一种它也在注视着她的感觉。
“那是谁？”
药师凝视着石像，神情肃穆：“第一位神使大人。是他将神恩散布大地，这才有了我们眷属的今天。”
“他已经死了吗？”唐棠问，在她的家乡，一般只会给死人立像。
“据说他已经是半神的存在…”
唐棠的心咯噔一下，一个半神的眷属，对她的影响是巨大的，她必须放弃交给晏和光血液这条路，除非她有万全的把握议会查不到任何东西，否则她不止救不出菱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药师顿了顿接着说：“只是从前同化的要求太高，后来为了传扬神光，他将半神之躯献祭，回到了神的身边服侍，同化仪式的门槛降低，他以一人转换千千万万的眷属。”
他死了，唐棠心刚松一点又提了起来，他并非被人杀死而是出于扩大眷属的目的自我献祭。
唐棠沉默了下来。
“要开始了。”药师提醒道。
唐棠重新打起精神看过去，既定的过去无法改变，多想无益，她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眼前的危机上。
阳光透过七彩的玻璃洒进大堂，五彩缤纷的光斑落在中央的高台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十二点的时钟敲响，坐在排椅上的人纷纷站起身，手机屏幕也随之晃动起来。
所有人纷纷看向门口的位置，孟霁安也贴心的将镜头挪过去，大门处缓缓走进来四个肌肉发达的大汉，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坐在一张椅子上，被四人抬到高台前。
女孩有着一张与向日葵一般明丽的容貌，她赤脚踩着白玉走到正中的位置，缓缓躺下。
“听说她只是一个在街上卖饰品的普通人，被马议员路过一眼看中，以后就是一步登天了，真是一个幸运儿。”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是她跟马良俊过世的妻子生的有几分相似。”另一道声音说，“不然好端端的这种好事能落到她头上。”
被压低的交谈声通过手机传到远在十几公里外的宾馆内，唐棠侧头问：“为什么不等过几日的血祭，反而在这种时候举办同化仪式？”
“自然是有缘故的，我这么和你说吧，就相当于一对多教学与一对一教学。”药师解释道，“与前者相比后者更容易得到神更多的恩泽。”
“议会的规矩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马良俊想要维持自身站在权力中心，一个强有力的助力会省去很多事。”
四名大汉飞快拾起椅子小跑着离开大堂，这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英俊的男人，他满脸笑容道：“神恩眷顾，今日我们眷属即将多一名同族，仪式现在开始。”
随着男人的发言，窃窃私语沉寂下去。
唐棠凝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瞧，她有种直觉，同化仪式中一定隐藏着关键信息。
鸦雀无声中，一群头戴花环容貌娟丽的年轻女性拎着篮子走到高台前，将篮子里的东西摆在相应的位置，先是五颜六色的鲜花，接着是一块块蓝色的血肉，黑色的眼珠、白色的骨骼等等。
唐棠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那些眼珠....像是人的。
“啧，居然拿出了半神的骸骨，马家是下了血本了。”药师摸了摸下巴说。
唐棠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从眼珠上移开，细数了一下骨头的数量，惊讶的道：“议会只有半幅骸骨？”
药师莫名笑了一声。
唐棠看着药师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想，另外一半应该是在白鸽手里。
篮子空了，戴着花环的女人退下，留下一个放置着匕首的托盘，男人走到前方，闭眼开始喃喃自语：“....吾神....请赐予....忠诚的信徒....”
马良俊的声音很小，孟霁安的手机只能断断续续接收到一点。
早知就去进修一下唇语了，唐棠看着男人虔诚的表情恨恨的咬牙。
祷告结束，马良俊拿起匕首对着手掌就是一刀，伤口很深，血液四溅开，淅淅沥沥的淋在身前的白玉台上，血液滑落在白玉的花纹中向前蜿蜒前进。
就在唐棠以为马良俊要将自己的血液填满白玉花纹之时，他收回了手，侧头朝着站在左侧的金发男人轻轻颔首，随后退到一旁，他手上的伤口在治愈系下属的能力下愈合如初。
金发男人接收到信号抬手发出一道风刃，风刃旋转飞向高台上的白衣女孩，手腕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动脉中的红色液体喷涌而出。
躺在中央的女孩静静的睁着大大的眼睛，面上满是隐忍的痛苦，身体随着出血微微抽搐。
血液在女孩身下汇聚成小溪，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和男人的血液交汇在一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唐棠不禁屏住了呼吸。
倏地，红色的光凭空出现将整个高台笼罩，逐渐变得浓郁，很快台上女孩的身影也开始模糊起来。
唐棠定睛一看，发现花纹凹槽内的血液只剩浅浅一层，她恍然大悟，那并非红光而是由血液蒸腾形成的血雾！
“血液不足了。”坐在唐棠身侧的药师一脸凝重的说道，“才五分钟，血槽内的血应该保持在一半的高度，果然不愧是半神的骸骨，损耗惊人。”
“按照这个速度，那个女人身上的血液流尽也不够。”药师庆幸的说道，“幸好没让你过去。”
唐棠抿了抿唇：“血液不足会怎么样？”
“如果有人受伤，出于求生的本能，她会主动吸取那人的血液，如果没有，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