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后妃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互相看了看。
一查,便清楚了空着的位置是谁的。
贵人……程佳佳。
可宋予烟对她还是有些印象,毕竟这些日子每天都要晨起请安,说的话多了,自然也熟悉了一些。
她的性子文静腼腆,被昭庆帝称作是第二个许静姝,故而才得了更多的偏爱,不像是与莫锦一般蛮横无理之人啊。
宋予烟开口问:“菲宁,你和程贵人同住在广阳宫中,可知道她今日为何没过来请安?”
后妃们的居所都是她亲自定下的。
故而也都清楚的知道。
吕菲宁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番今日自广阳宫出来时偏殿的模样。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啊。
因为吕菲宁与皇后娘娘的关系亲密,故而每日的晨起请安她都来得比旁人早了许多。
这才没能发现偏殿的动静。
与此同时。
殿外跑进来了一位宫女,吕菲宁倒是认得。
毕竟都住在广阳宫里呢,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此宫女名唤海棠,是在贵人程佳佳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性子极为老实安静,倒是仆随了主子。
只是如今海棠脸上的表情极为紧张。
八成是出什么事儿了。
“奴婢海棠,叩见皇后娘娘!”海棠跪在坤宁宫主殿中央,有些磕巴的说道。
“程贵人今晨身子不适,似有滑胎的迹象,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听了宫女的这番话之后。
诸位后妃的神色都变了变。
滑胎的迹象?那不就是离小产不远了么?
要知道,自打宋予烟掌管后宫之后,滑胎毒杀的案子少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了。
除了宋予烟不想继续留在宫里的人,旁的后妃都老实本分的。
这程佳佳……
“既然是胎象不稳,可寻了李太医过去查看?”
若是说寻常的头疼脑热,宋予烟还不会轻易原谅,毕竟这就跟没写作业,到学校说作业落家里一样,
是极为无力的理由。
归根结底还是蔑视皇后,不守规矩才敢不过来的。
但程佳佳今日这事,事关腹中皇嗣,若是真的,宋予烟自然不会追究晨起请安一时。
海棠点了点头,说道:“请了,李太医此时正在广阳宫给程贵人把脉呢,奴婢这才赶忙到坤宁宫来给皇后娘娘您说一声。”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
宋予烟也没心思再继续留在坤宁宫里说些请安的闲话了。
便主动起身,对着下侧坐着的后妃们说道:“既然程贵人的身子有恙,咱们便过去瞧瞧吧。”
“毕竟是如今宫中唯一一个怀着皇嗣的,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诸位后妃:“是。”
话音落下之后,宋予烟便抬脚,领着所有后妃们离开坤宁宫主殿。
李茹跟在烟儿身侧,跟紧了脚步。
不论是自然小产还是阴谋诡计,只要有烟儿在,她便是不怕的。
随同前往,不过是顾着纯贤妃的表率罢了。
只有旁人,毕竟皇后娘娘都已经开口了。
即便是不想凑热闹的顾时萱等人也极为给面子的跟上了脚步。
刚一到广阳宫内。
宋予烟便瞧见了有些慌乱的下人们,正按照李太医的安排准备着需要的物件儿。
匆匆行礼后便赶去忙活自个儿手中的事。
瞧着紧张的程度倒不像是胎像不稳,更像是……滑胎。
嘉修仪崔幼怡上前半步,招手唤过来一位小宫女问话。
“程贵人如何了?把你知道的都如实告诉皇后娘娘。”
那小宫女有些紧张再次福身行礼。
开口解释道:“启禀皇后娘娘,诸位娘娘,李太医说……说程贵人腹中皇嗣已停,是个死胎。”
“要对程贵人进行引产,此时正在准备东西呢。”
死胎?!
听到这句话之后,跟在宋予烟身后的妃嫔们皆心中一惊。
这还是昭庆帝登基后这么多年以来的头一次呢。
引产这种事,后妃们即便没有经历过,但大概也都知道。
是极为伤身的。
再加之古代没有完善干净无菌的医疗条件,很难做到完全的处理。
会对女子有极大的伤害。
好比许静姝那种体质,经受一次,便是命都要没了的磨难。
宋予烟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胎停?”
“先前每日把脉不都是好好的么?”
那小宫女一时也不清楚程贵人每日了,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
还是贴身宫女海棠站出来。
向皇后娘娘解释道:“我家主子入宫前身子与寻常人一样,入宫后……便差了许多。”
“有幸怀上皇子后,身子更是每况愈下,今日突然泛红本以为是胎像不稳,没成想……竟是胎停!”
入宫后之所以差了很多,自然是有原因的。
海棠也不敢将实话告诉皇后娘娘。
实在是程佳佳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心上人,甚至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爱慕程度。
但婚姻大事,又岂是她一人便能做主的?
更何况她的意中人身份卑微,只是寻常读书人罢了,还未考取功名,程府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的。
相比于做无权无势的寒门嫡妻。
程府选择了将嫡小姐程佳佳送进宫来,为程府谋取锦绣前程。
更是为了让她了却宫外事,免得将来东窗事。
当着程佳佳的面,毒杀了她的意中人。
害的她入宫后便一病不起,日日夜夜皆是以泪洗面的,哭的嗓子都哑了。
性子也变得更为冷淡。
原先小丫鬟海棠都要愁死了,这般性子如何得到昭庆帝的恩宠,完成老爷和夫人在宫外交代她们振兴程府的任务?
没成想却因祸得福。
冷淡文静的性子像极了先前的舒妃许静姝,得到了更多的宠爱。
但,即便是怀上了昭庆帝的孩子。
程佳佳的心里,满满的还是惨死在她面前的意中人。
每每深夜梦醒时分,她都会满眼泪水的醒过来,心口堵的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躺在床榻上的程佳佳的视线有些模糊。
似乎是疼痛了太久,已经麻木了一样。
也顾不得面前的李太医往她嘴里灌下什么汤药了。
或许这便是死之前最难受的滋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