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赶到永寿宫之后，便立即为良妃萧姝儿诊脉，眉眼之间满是愁容。
厉声呵斥道：“本官昨日才吩咐过你，良妃娘娘身子弱要小心风寒侵体，怎的这才过了一夜，身子便受了这么大的寒气？”
后宫但凡知道取心头血之人，都知道其厉害之处。
单单从秦瑟的反应便能得知，如此一个身体康健之人都那般惧怕取一海碗的心头血，生怕因此而没了性命，萧姝儿倒是一点儿都不怕，为了一个‘爱’字便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抬手刀落了。
连带着小产了一个死胎皇子，萧姝儿正儿八经还算是在小月子里呢，身子弱如蝉翼，如何受得住冬日里夹杂着霜雪的寒风呼啸？
在养心殿养护的几日，是陆清江与文太医耗费毕生所学的医术，才将萧姝儿从死亡边界线上拉回来的，那一口气吊了足足十几个时辰才稳住，经过昨夜那么一折腾，便全都算作无用功了。
夏蝉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便把昨夜当值守夜的丫鬟红绫叫过来问话。
“昨夜是你负责守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娘娘竟会受到风寒？”
见昨夜瞌睡的小疏忽竟然酿成了大错，红绫害怕极了，有些哆哆嗦嗦开口解释。
“奴婢……昨夜内室的窗子被寒风吹开了，娘娘这才……受了寒气。”
听了红绫的解释，夏蝉走到窗台前查看，果真看到犄角旮旯处有继续溶化后未来得及消散的水渍。
可这番话还不是全部的实话，今晨起身时夏蝉发现良妃床榻前有一些瓷器碎渣，很是奇怪。
她与良妃萧姝儿是昨儿才从养心殿搬回来的，事前陛下特意吩咐了内务府对永寿宫主殿进行清扫，她昨天傍晚临睡前床头的花瓶都还是好好的呢。
今晨再看便碎了，其中一定有什么端倪，是那小丫鬟故意不敢说的。
“皇上驾到～”
得到消息的昭庆帝在宣政殿上早朝时便没了心思，一心担心着姝儿病情恶化的情况，早早的遣散了诸位大臣往永寿宫赶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宸皇后宋予烟，与一众后宫嫔妃们。
毕竟皇帝都过来了，宫里人又传的玄乎，说良妃萧姝儿就剩最后一口气挺不过今日了，那她们便必须得过来瞧瞧了。
听到李公公的呼喊后，夏蝉便暂停了对昨夜细节的回想，匆忙跪下行礼。
昭庆帝坐在床榻一侧，紧紧的握着萧姝儿的手，质问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太医们。
“良妃好端端的，病情为何会一夜之间突然加重！？”
许太医许卫光的医术算不上好，甚至连给低位嫔妃看病的王太医都不如，他能坐上正六品太医一职完全是因为昭庆帝看在了已经薨逝的舒妃许静姝的面子上罢了。
为了保全自身，许卫光第一时间撇清了自己的过错，开口说：“启禀陛下，微臣的用药没有任何问题，想来应当是宫女们的伺候不周，让良妃娘娘受到了昨夜风雪寒气的侵蚀。”
“恐怕……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听了这番话之后，昭庆帝的眼神透着一丝杀意，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太监们。
夏蝉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先一步开口道：“启禀皇上，昨夜守夜的宫女是红绫。”
听到名字之后，红绫吓得身子都软了，瘫坐在地上。
方才她见夏婵姑娘是永寿宫的熟人才有胆子扯谎的，如今面对着皇上和皇后娘娘叫她怎么敢说半句假话？那不是要了她全家九族性命了？
红绫的声音极为胆怯害怕，有些断断续地说：“奴婢该死，昨夜未曾听到窗子被风吹开的声音，直到娘娘打碎了床前的花瓶才惊醒，惹得娘娘受了许久的寒气，这才……这才…”
“发现之后奴婢给娘娘喂了温热的水润嗓，掖好了被角，可还是害得娘娘又大病一场，是奴婢有罪求陛下饶恕呜呜。”
若说齐向阳是世家少爷转换了身份所以只忠于宸皇后宋予烟，而夏蝉这类人又是春华提前安置好的，那么红绫便是能代表着后宫之中奴才们的大多数。
没有不忠、未参与阴谋算计、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做着伺候人的活只等着到年龄出宫，有着对皇权和上位者最深的胆怯和惧怕。
仿佛昭庆帝的一个眼神便能要了她的性命一般。
如此，倒是都按照过失陆淮野的计划进行着。
他是想要了良妃萧姝儿的性命，但也不会愚蠢到吩咐下人拿着匕首前来永寿宫一刀捅死她，那样太明显是他杀了。
要做，就要将因病而亡做的真实一些，让萧姝儿慢慢的死在昭庆帝的怀中，岂不是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