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宋予烟第一次当着昭庆帝的面说话带怒气。
不过昭庆帝也是理解的,毕竟现如今他心里也是气恼极了的。
单单是解除婚约哪里够?
傅家不仅由着傅修景将一个奴籍女子抬为侧夫人,侮辱元蓁,更是让高氏有孕,生下傅修景的孩子。
这不单单是对元蓁的羞辱,更是狠狠的打了玉门国皇室和昭庆帝的脸。
寻常百姓,就算出身名门世家,能娶到公主,甚至还是皇后嫡出的公主都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的福分。
别说是强制要求驸马一夫一妻了,就算是公主提出休夫也没什么稀奇的。
傅家敢这么做,代价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取消婚约。
昭庆帝见烟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具体,便直接开口询问傅修景。
“这高氏与孩子,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闻言,傅家几口人跪在养心殿内,脸色都难看极了。
方才二公主和驸马爷已经将他们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如今还能怎么解释?
难不成再把高氏和孩子揽在他爹头上?
这种谎言骗骗年少的江良安还行,如何骗得过陛下啊。
再一个,傅家所有人也没胆子在昭庆帝面前扯谎,怕了龙椅上那位一辈子,如今只是一个眼神便怂了,彻底怂了。
偏生傅修景不认命。
他凭借着自己的才学与天赋这才入了宸皇后宋予烟的眼,得以进入上书房学习,得到与五公主元蓁的赐婚。
可谓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将正在走向衰败的傅家拉回了荣耀时刻。
如今要他完全放弃一切,他做不到!
傅修景抬眼,看了看元蓁公主,又看了看抱着孩子正在哭哭啼啼的高氏。
微微蹙眉解释道:“不是的陛下,微臣对公主早已倾心爱慕,与这高氏只是一个意外啊。”
“可高氏有孕后故意隐瞒消息,怀上孩子数月后才告知微臣,腹中孩儿已经成人,微臣实在是……实在是不愿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这才一时头昏,让高氏将孩子生了下来。”
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宋予烟恨不得给傅修景这小子竖个大拇指。
他脸上的这一张嘴没有白长,真能瞎胡扯。
两句话便将一切过错全都安在了‘心机狡猾’的高氏身上,把自个儿摘的干干净净。
当真是坐实了‘渣男’的名号!
同样震惊到不敢相信的还有高氏,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大少爷哄着宠爱的,何时被这般诬陷过?
可怜她刚刚才为大少爷拼命生下了女儿,转眼便全都成了她的过错了?!
不过佑宣可没有打算给傅修景任何解释的机会。
这种始乱终弃,三心二意的人渣,就该为自己管不住下身和心的行为付出代价!
佑宣冷着一张脸,沉声问道:“好一个一时头昏,那你给高氏抬为侧夫人折煞元蓁公主,也是意外?!”
“别以为你在自家后院里做的那些小动作能逃得过本太子的眼睛,你对元蓁造成的折辱和伤害,是你无论怎么狡辩都无法更改的!”
其实佑宣的心里是可以更冷静的思考傅修景负了元蓁妹妹这件事的。
但他如今的真实年龄毕竟还小,如今又是再父皇面前,有些少年该有的沉不住气也得表现出来一些。
优秀是好事儿,可太过优秀甚至近乎于完美,身为储君,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可傅修景还是嘴硬,死鸭子都没他的嘴巴硬。
还在狡辩。
“不是的,微臣与元蓁公主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会将区区通房妾室抬为侧夫人呢?”
“微臣在上书房学习已久,宫中的规矩微臣都明白,不会知法犯法的,那些,那些全都是丫鬟婆子造谣瞎传的假话啊,皇上。”
这番彻彻底底摆脱与高氏关系的话,彻底让高柔的心堕入冰窖之中。
她一直以为大少爷是爱她的,虽然她的身份卑贱,不能成为大少爷的正妻,但两人最起码还有感情在。
可如今……在大少爷口中,什么都是假的了。
昭庆帝闻言,内心一沉。
对于傅修景,刚开始他便担心家世配不上元蓁,但碍于元蓁喜欢这才同意了两人的婚约。
如今发生这等变故,他的心里是气恼极了的。
只恨傅修景这个没长眼的东西竟然不知道珍惜元蓁,不过御赐的婚约要想取消总要有一个板上钉钉的证据和原因。
昭庆帝便抬眼看着跪在地上裹着棉质大氅的高氏,开口询问道:“高氏,对于傅修景所言,你在傅家后院的身份,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被点到的高柔,格外孱弱的抬起了头。
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眼神便看到了跪在前头的傅修景转过头来,用祈求或要求的眼神暗示她。
若是她敢承认侧夫人是真的,那整个傅家都要完蛋,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就算心如死灰,被大少爷几句话伤的那么深,也要压下心头的悲痛,替他说话。
高柔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扯着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
“侧夫人的身份是假的,是我心比天高,自恃清高自封的,可能是丫鬟婆子听到了这才有了那样的闲话谣言。”
“女儿也是我自己要生的,直到显怀彻底瞒不住的时候,大少爷才知道我有孕的事情,一切……不过是我的咎由自取罢了。”
一句咎由自取说的是如今傅家鸡飞狗跳的状况。
也说的是高氏自嘲自己的,可笑她和大少爷感情,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就因为她生出来的是个女儿。
看着小娘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元蓁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父皇不爱母后,可元蓁通过舅舅舅母,早就知道夫妻之间的爱意是什么样子的了。
傅修景对小娘子不是爱,那些话也全都伤了小娘子的心了。
元蓁扯着手里的帕子,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小娘子刚生了小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母后生瑾儿的时候我还记着呢,很痛很痛的,小娘子也很痛的,身子疼,心里也疼。”
等傅家所有要狡辩、解释的话都说完之后。
昭庆帝有些不耐烦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翡翠大扳指,没有在意高氏说了什么,反而转头看向了佑宣。
“佑宣,你和楚艺对于这件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