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卿怀从外乡来,就花钱买下了浣波苑。不过卿怀的钱,也只够买浣波苑,连个随从奴婢都买不起。只雇了个车夫,外加她这一个保姆。蒋七七以为,卿怀很可能是进流火城赶考的学子,成日不出门就是为了应付开春的大考。这个设想很符合卿怀的作息,蒋七七深以为是。这一日是冬月二十八,没什么特别之处。蒋七七一大早起来,竟然见到了卿怀。他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好像要赶着去什么地方。蒋七七眼巴巴看着他上了马车,东莱马鞭一甩回头道:“我与公子有事出门,今夜不必留门,不必做饭。”
蒋七七心头一喜忙应答下来,等到二人出门不见,她才装模作样的洒扫完毕,随意用了午饭,上床睡了。她要养精蓄锐。再睁开眼时,外间一团漆黑。蒋七七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裳鞋袜出了浣波苑。她没有走大门,而是一步跃上低矮围墙,攀住墙外的大树跳了下去。132号不多远便是大将军府,戌时末,正是一派灯火通明。林世南等人似乎还未歇息,门口的侍卫仍笔直的站定着。蒋七七巧妙躲过侍卫,翻进了围墙,又避开巡夜侍卫,一路往蒋月的小院去。到了小院,外间重兵把守,一个个皆是精壮的男子,一观便战斗力雄厚。蒋七七前几日的到访,恐怕是将蒋月吓到了。否则,这新婚宅院岂会如临大敌一般,内外戒严。蒋七七冷冷一哼,蹿上小院外头的大树,不再动弹。今夜,她不是来找七夕古琴的,而是来听,听七夕古琴的下落。小院门敞开着,不过十来分钟,已进进出出多人,但大多数人都没说话。崔灵巧惨死,蒋月又不得新郎宠爱,蒋七七又屡屡光顾,恐怕这院子里的丫鬟们日子并不好过。蒋七七冷眼盯着,没有听到一丝有用的消息。又等了半个小时,小院中走出来一个绿衣丫鬟,正是榆心。蒋七七水眸闪了闪,盯着榆心的脑袋顶,压抑着呼吸。榆心是个话多的,又是蒋月的陪嫁丫鬟,手边又跟着下人,不说话没道理。像她这种小人得志,是唯恐天下人不知她的口才和良苦用心的。上一回蒋七七便听了她不少“好话”,自然又给她记了一笔。榆心提着一只食盒,一面走一面叹气道:“老夫人头七刚过,少夫人心里难受,大家都打起精神,莫要惹了少夫人不痛快。”
她口中的老夫人正是崔灵巧,此刻说来,倒也不怕冲撞了大将军真正的老夫人——林未安他娘。众人唯唯诺诺应了,都不敢去揭她的错处。其中一个小丫鬟左右看了又看,才怯生生道:“少夫人从前不开心都要弹琴,可惜这几日七夕古琴……”“多嘴。”
榆心回头瞪她一眼,呵斥道:“夫人的古琴,你也敢议论?就不怕我把你送去夫人跟前,请她把你发卖了。”
小丫鬟当即磕头告饶起来,榆心听她“砰砰砰”扣了十来下,这才满意的搀扶起她来,低声训斥道:“小心隔墙有耳。若被外人知道夫人的古琴不见了,不知要生出多少文章来。”
几个丫鬟愈发战战兢兢,不敢再造次。榆心仍旧拎着那食盒,由着小丫鬟打着灯笼,远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