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领着沉甸甸的红包走了，温茂游望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忽然灵机一动，转头道：“王爷给他们包了多少？”
北阳王云淡风轻：“一只红包十两。”
一个红包十两银子？温茂游脸色一白，就方才这一会儿，春霜发出去不下二三十个红包。他眨眨眼，道：“咱们家还欠王爷多少银子？”
北阳王微微一笑：“二千零六两。”
温茂游：“……”邻里发了红包，丫鬟们都眼巴巴瞧着春霜。北阳王大手一挥：“人人有份。”
“哗……”院中一时欢呼，连门房老伯都探出头来。春霜先给了老伯两个大红包，喜得老伯满脸通红。听风楼上上下下，人人得了双份大红包，一派欢喜，这霉气算是彻底去了。一顿饭，吃掉北阳王数百两白银，他倒是一点也不心疼。临到要走，还不忘站在闺房窗户下唤萋萋。萋萋撩开窗帘，盯着他妖冶好看的脸，道：“干嘛。”
“记着本王跟你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话？萋萋：“不记得了。”
他脸色一冷：“合伙开铺子的事情，你不要忘了。”
他转身就走，走出二三步，驻足回头：“不妨跟温大人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合伙生意最是做不得，萋萋不肯，催促他：“快走吧。”
他果真是走了。走得只剩下一个背影，萋萋才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忙道：“北阳王！”
他没有回头。萋萋不耐，只得追出了房门，匆匆追到他身后，扬声道：“王爷。”
北阳王驻足，却没回头。萋萋泄气地走过去，捏着手里的锦盒，站在他身畔，低低道：“有件大事我给忘了。”
他转头，眼中冷淡十分。她一噎，知道他正在生气，不由得妥协道：“我知道跟爹娘商量的，你别生气了。”
见他脸色不肯好转，只好道：“我先前给你一百两，你没有顺手发给她们吧？”
那可是她的血汗钱。他总算露出一点笑意，伸手从怀中摸出来贴身收藏的布包：“在这儿呢。”
她点点头，终于笑了笑：“嗯。”
两个人心情都好起来，她左右看了看，见丫鬟们仍在叽叽喳喳议论红包，并不曾注意到他们二人，方道：“苏美人请您帮个忙。”
北阳王离去，带走了那只锦盒。那是苏美人送给萋萋的礼物。里头装着的却并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一叠手抄纸笺。其上细细写着宫里头各种讯息，事无巨细，林林总总。比如，每月的侍寝名册。哪一月，哪一日，哪位妃嫔侍寝武威大帝，这上头都抄写着。宫里其实有这样的册子，都在起居内监那里留着，外人根本暂借不到。更不能打听。就是皇后娘娘想要作假，也是不行的。偏偏苏美人竟偷偷留心打听下，记录下来。再比如，宫里每个妃嫔的喜好。德妃喜欢什么，淑妃喜欢什么，荆宝林喜欢什么……都一一记录着。每个妃嫔的忌讳，她也记录着。每个妃嫔的软肋，她还记录着。有些东西虽记录的不多，可顺着线索摸一摸，总能查个周全。这些点点滴滴，看上去不着边际，其实真要运用起来，完全就是皇宫里的一本万事通。谁要是得了这些消息，仔细揣摩研究，便能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突破点。宫外很多人，都想从宫里头获取消息。派进去一拨又一拨的细作，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不过是这些纸笺上的一星半点。这厚厚一叠手抄纸笺，价值不菲，足可见苏美人的诚意。萋萋将苏美人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北阳王，北阳王脸色阴沉，收了锦盒走了。临行还交代她，没有他的允许，暂时不要出府。萋萋没点头，但也没有忤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