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隐秘,任是谁手眼通天,只怕也万万想不到的。许氏悄悄离开地下阁楼,往外头寻了兵卫报信。温茂游和温夫人便猜到了她的打算。悄然做了准备。等待十二王爷带着人来堵门,他们死活不肯开,这些人只好在院子里布置,企图来个瓮中捉鳖。料到有温氏夫妻在手,萋萋不敢不束手就擒。谁知道温氏夫妻假装一把火烧了地下府邸,又从暗门钻进了密道,并封锁了暗门。即便朝廷后期要查探,也不能知晓还有一条密道的存在。更不能知晓,温家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住在河对岸。温夫人道:“咱们这一年来,寻常也不上来的,就住在阁楼里。只是米面粮油需要采买,才悄悄来武馆里小住。”
北阳王买下野村武馆,便秘密打通了。而后做出一副武馆经营不善,倒闭关门的模样。最后,对外说是租给了一对脾性怪僻的老夫妻,但也没人见识过他们真面目。就这样隐瞒下来。萋萋点点头,恍然大悟:“真是未雨绸缪,给咱们家准备好了退路。”
只是他自己呢,怎么却落得这下场?她心头微酸,却不好多言,怕引起夫妻二人伤怀。然而,温夫人还是黯然叹息道:“女婿待咱们一家是真的好,只可惜咱们帮不上忙。现下也好,有了孙儿,他应该是满意了。”
“等他安全跟咱们团聚,才叫满意。也不要指望做什么王侯公卿,老夫只图个一家人其乐融融。纵使吃糠咽菜,也好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三人黯然。玉儿已从外头回来了。“官兵还守在外头,奴婢不敢靠近,远远看着,他们似乎没抓到什么人。就是……那王爷的尸首也没拉出来。”
几人放下心来,慌忙四下查看,确认再无危险,这才歇下。这一夜,历经生死离别,背叛、箭雨、火海,萋萋躺倒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真没想到,她竟睡得这样好。天明醒来,她是被窗外的鸟叫声惊醒的。她不敢大声说话,起身出了门。见玉儿正在浣洗衣裳。温茂游和温夫人坐在梅花树下,静默不言。她忙走过去,蹲在二老身旁:“娘,我想出去瞧瞧。”
温夫人拽着她的手:“不行,等消息。”
等朝廷发布的消息,才能确认昨夜发生的事情,才能确认他们是否安全。她蹙眉:“我担心他们……”温夫人不肯松手:“一个许氏,险些害了咱们一家,还要杀了你去做万户侯。你的那些朋友,娘看,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物。咱们现在好不容易团聚,不能胡来。”
她无奈,只好点头。闲来无事,日头正烈。她帮玉儿浣洗衣裳,白皙的手绞着水,低声道:“最后一次见到大哥是什么时候?”
玉儿黯然,摇头道:“不就是那日王爷被问斩的时候,大少爷拿着大刀要去劫狱,却给秋侍卫他们拦住了,最后……再也没见过。”
温劲松的脾气火爆,连北阳王也敢骂,他没有消息回来,的确说不准是福是祸。萋萋呼出一口气:“我从未梦见过大哥,说不定他很安全。”
远处树下,温茂游点点头:“父子连心,我这一年从没觉得艰难过,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于温劲松,一家人都希望他能好好的。萋萋低下头,想起北阳王,恨不得立刻飞出去,寻了人打听他的消息。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这么过了几日,河对岸的听风楼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整个流火城都在风传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