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不敢有人在车驾前出声。萋萋目光凝重地看着马车,看了许久,直到马车消失在白水镇那一头,径直往丽州府去,她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宅院下,秦才道:“夫人,您怎么不追上去?”
等了这么几日,就是为了等东方秀来。难道,目的只是为了站在冷飕飕的围墙上,悄无声息地看这么一眼?秦才不信,屋子里待着的下属们都不信。她却跳下围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略显轻松道:“咱们走吧。”
众人迟疑:“去哪儿?”
“边境。”
她果然是没有再去寻找东方秀,更没有去探望孩子。虽已相思入骨,却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思子之情。孩子无疑过的很好。至少,比跟着她这朝廷通缉犯来的强。颠沛流离,生死一线,这些都是她随时面临的问题。如何能去看孩子?看了一眼,难保不被有心人发现。若果真被人知晓夏冰的真实身份,孩子还能这般自在的生活么?东方秀,虽年轻,虽跟她并不算熟悉,却也值得托付。孩子的这个干爹,当得彻底。她心头放心许多,虽不知道孩子而今什么模样,却也颇为欣慰。众人往边境去,往南诏行省更南部的边境去。那里蛇虫鼠蚁为害,随便一只硕鼠,足可以有野猫一般大。随便一条蟒蛇,就可十来米粗。即使一条鱼,也足够十来人吃十来日。这些消息,是他们半道上听来,有些可怖。几人越走越南,渐渐穿入了茂盛的丛林中。天气热起来。即便是大冬天,也只穿着汗衫便不会觉得冷。众人换了行装,走起来也不那么顺畅起来。队伍中,有人遭了虫毒,浑身溃烂,急需医治。他们对当地不熟悉,寻来的大夫听不懂他们说话,竟将人给医死了。她大惊,想要抓住这没本事的庸医,却被庸医所属的山寨百姓围攻。蛇虫鼠蚁都成了利器,他们不是对手。好不容易逃出来,大家都带了伤势。萋萋不得不重新分配路线。“秦才跟着我,继续往南边去。你们,往其他行省寻找消息吧。”
她并不能确认北阳王一定在南诏行省的边境线外,所以并不能将人全部困在这里。尤其是这样恶劣的环境。随时都面临死亡。也没有药物可用。众人不愿意,都不肯退走。她却沉下脸:“大家都要跟着我去送死吗?我也不知道夫君是不是真的被关在这里的某处,只是觉得他可能在这一片。你们……应该找寻更多的地方,寻找更多的消息。”
直觉是不可靠的。尤其是女人的直觉。不能因为一个直觉,就枉送了大家的性命。众人一时无言。她抬起头,认真道:“实话告诉大家,我大哥曾在这一片当过兵,他的功夫了得,丛林生活的本事也了得。他曾教育我许多知识,所以我才敢来。我能带上秦才,委实已不能带更多的人。”
一大群人在丛林中打探,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众人再也经不住她的劝说,纷纷改道,往相邻行省打探消息。她说的不无道理。再前行,她只带着秦才,往边境更深处走去。一路上,遇到许多山寨,穿过许多村镇,走过许多高山,趟过许多河流。秦才手握砍刀砍着沿途荆棘,问:“夫人果真跟着温伍长学过丛林生活吗?”
她挑眉:“不曾。”
秦才一愣,笑起来:“王爷……会在前方吧。”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