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天,去蜀地许久的侯西泽终于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南直隶顺天巡抚邹寺。
本来侯西泽年前就能回京的,但昭尚国褪去,蜀难王府覆灭后,蜀地出现了多起民间起义。
幸好侯西泽当时护送蜀地知府上任,有两万兵马在手。这才一路配合知府,将民间的叛乱都镇压了下去。
他回京的时候遇上了成功捉拿燕鹤卓的邹寺,两人一齐进京,一齐受到圣上封赏。
邹寺从南直隶调到京城,统领京城五大营。至于侯西泽擢升为三品昭勇将军。两人都在京城被赐下了将军府。
算起来侯西泽手中的两万兵应该归邹寺的五大营管,但奇怪的是,圣上却依旧将这两万兵马的调兵权留在宋九兮名下。
侯小将军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了三等昭勇将军,还赐下了将军府。
这是个大喜的事,侯西泽那些部下闹着要给他半个开府宴。侯西泽一想,不用办了那么隆重,不过跟他关系好的几个人可以请来热闹热闹。
宋九兮和燕述白都在邀请之列,但燕述白有公务,将宋九兮送过来后,也算是给了侯西泽一个面子。
有明王殿下加持,这小侯将军府的开府宴顿时上档次了不少。
之前侯西泽没有邀请的人都过来恭贺了,既然人都来了,侯西泽也不可能将人赶出去,于是府上越来越热闹。
不过这样的日子,侯家大房也来了,来的还是侯大夫人和侯大少爷。
如今侯西泽有自己的将军府,已经跟侯家分开了。而且他还在自己姑姑,也就是吏部侍郎夫人的帮助下,将自己的姨娘也接到了将军府上。
这么一来他跟侯家大房等于已经撕开了面子,他另立侯府,已经跟侯家没有关系了。
但侯大夫人和侯大公子还是厚着脸皮来道喜,他们也没办法。以前他们忌惮压制侯西泽,担心他一个庶子抢了嫡子的风头。
可自从侯西泽跟宋九兮去了蜀地一趟后,他的风头侯家也遮不住了,也不敢遮了。
如今侯西泽是宋九兮的部下,那就是明王的部下。而且侯西泽还被封为三品将军,三品!侯老爷子都没做到这么高的官。
侯家眼看侯西泽乘风直上,远远地将他们甩在后面了。万一等哪日明王真的继承了大统,那侯西泽的地位又要再升了。
侯家只能咬着牙来攀这个关系了,侯大夫人和侯大公子前来,甚至还有赔礼道歉的意思。
但侯西泽始终不冷不热,对他们甚至没有对他那些属下热情。
侯大夫人只能咬着牙去同魏姨娘亲热,当初被她压制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的魏姨娘,如今凭着儿子的威风,甚至都敢给侯大夫人甩脸色了。
侯大夫人和侯大公子脸色铁青,很快就待不下去离开了。
侯西泽也没管他们,而是笑嘻嘻地凑到宋九兮旁边。他邀请了宋九兮和永嘉,他给这两人单独置了一个亭子,让府上其他人不要吵到她们。
“侯将军不在前面待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永嘉一边吃着沈长书给她剥的橘子,一边问。
侯西泽摸了摸鼻子,拿起一块橘子三两下剥开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后才问:“将军,末将有一事想跟您打听。”
宋九兮在他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会儿故意问:“侯将军有什么事要问我?难道是说亲的事?说来刚才魏夫人还向我打听京城女子的一些情况。”
永嘉也说:“我看今日有不少是带着自己女儿或者妹妹前来的,小侯将军如今风采翩然,得京城不少女子爱慕了。这亲事啊,看来是快近了。”
“将军和公主故意笑话我吧?”侯西泽笑着说,“我如今可不想说亲。”
宋九兮和永嘉对视了一眼,两人当初和侯西泽一起下蜀南的,能不知道侯西泽那点虽然隐秘,但在有心人看起来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心思了么。
侯西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认真下来。今日若不是在宋九兮和永嘉的面前,有些话他可能永远不会问出口。
因为会给那人带来麻烦。
“将军,左姑娘她……怎么样了?”侯西泽声音很轻。
侯西泽离开京城时,左芳荟刚回贤王府没多久。左芳荟那日说了让他注意身份,侯西泽知道自己不该管左芳荟的事,所以才一去蜀地那么久。
可如今回到京城,离京前被压制的那点思绪反而翻涌了上来。
若他还能听到左芳荟的消息,知道她过的很好,那他也不用想了。可偏偏他听不到关于左芳荟的一点消息,京城中的人只说贤王妃深居内宅,很少出门。
侯西泽打听不了贤王府里的消息,他这样的身份更不能去打听,所以只能从宋九兮这里问了。
宋九兮静静地看着他:“侯将军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
侯西泽顿了顿,说:“我只想知道她好不好,其他的我都不问。”
“她挺好的。”宋九兮说,“除了没有任何自由外,她人是安全的。”
得到这一句侯西泽就不往下问了,他知道收敛自己,否则会给她带去无尽的麻烦。
侯西泽问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他那些部下开始划拳喝酒去了。
侯小将军英姿飒爽,为人又正直坦率,举止豪放不羁,一时惹了不少姑娘佳眼。
后来侯小将军一直未娶,不知道让京中多少佳人遗憾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就在侯西泽开府宴这晚,皇宫内的栖凤殿内,萧贵妃看着送到自己眼前的一个红色漆木盒子。
捧着盒子的宫女说:“贵妃娘娘这是端王殿下送进宫来的,说要呈给娘娘过目。”
萧贵妃皱起眉,端王又在弄什么幺蛾子。那日他们吵过之后,端王再也没进宫找过她了,萧贵妃也图个自在。
“打开吧。”萧贵妃不咸不淡地吩咐。
宫女将漆木盒子打开了,萧贵妃朝里望了一眼,随后瞳孔一缩。
漆木盒子里躺着一块打着紫色络子的白玉佩,玉佩质地不均,明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货色。但这块玉佩萧贵妃太熟悉了,上面的络子还是她亲手打的。
而在玉佩下面垫着的是一块碎布,看上去是从衣袍上裁下来的一角。
萧贵妃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