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上回哼的小曲儿甚是好听,谁教的?”
“阿萱给本王哼个小曲儿可好?就上次那首。”
“阿萱,本王想听哼曲儿……”
过往的回忆,汹涌而来,激得阿萱脑海一片空白!
那小曲儿,是残存于她记忆之中的,是四岁之前的记忆,谁教她的,她早不记得了。
但如今想来,应该是她娘教的吧!
张军师说,娘哼曲儿最是好听了。
可这曲儿,她从未教过念念啊!
这丫头怎么会?
她是跟谁学的?
还不等阿萱再细想,趴在床边的胜儿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王爷的手动了!御医!快点!”
小小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喊着。
御医忙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搭脉,而后一脸惊讶道,“王爷的脉象,竟是有所好转!”
众人都惊了。
怎么突然就又好转了?
是,因为念念哼的曲儿?
大家都还在猜测着,念念倒是很自信,灿烂一笑,“肯定是好叔叔喜欢听念念唱的曲儿!念念要继续唱!”
话音落下,念念便又开始唱了起来。
阿萱却是有些紧张,忙道,“念念别闹了,别妨碍了御医救王爷。”
“不!兴许真是这小曲儿!”太后打断了阿萱的话,行至念念身边,缓缓蹲下了身子,“念念继续哼。”
对于太后刻意扮出的笑脸,念念不大喜欢,转头看了眼阿萱,见娘亲并没有跟她说什么,这才又慢慢哼了起来。
太后越听越觉得这小曲儿熟悉,而一旁的胜儿也是欢喜大叫,“又动了!王爷的手又动了!”
真的是念念的曲儿唤醒了王爷!
阿萱心头狂跳不止。
却见太后忽然脸色一凛,一把抓过念念的肩膀,低喝问道,“这曲儿是谁教你的?是不是你娘?”
她想起来了!
从前与粱煜还在一起时,她曾听当初只有六岁的阿萱哼过!
那会儿,阿萱还很粘粱煜,每次粱煜要与她出门都会先安抚好阿萱。
她等在门外,听到过阿萱哼这小曲儿!
可,阿萱已经死了不是吗?
那念念又如何会哼这曲儿呢?
难道说,这一切都只是某人的阴谋?
思及此,太后缓缓转头看向阿萱,眼眸间染着狠厉。
念念从未见过这样狰狞的面孔,吓坏了。
眼泪几乎在瞬间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滚下,紧接着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公孙羽当即就想上前抱起念念,却是被阿萱拉住了手腕,阻止了。
因为,胜儿已经先一步将念念护在了身后,对着平日里他半点不敢违背的太后,厉声喝问道,“母后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为难一个三岁的孩子?”
太后显然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被他拿捏着的小皇帝,在大将军府过了一晚后,居然敢跟她对起来了。
神色自是不悦,可周围还有御医在,太后还是得敬着皇上,于是扯起嘴角一笑,“皇上误会了,哀家只是想知道念念哼的是什么曲儿,是何人教的,因为,这首曲儿,曾经的摄政王妃也会唱。”
闻言,胜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何念念哼这曲儿会令昏迷中的摄政王有如此激动的反应!
原来,是与已故的摄政王妃有关!
又想到众人都说公孙夫人像极了摄政王妃,于是对于太后那样激动的反应恍然大悟。
可,他依旧无法原谅太后如此对待念念。
那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可是母后吓到念念了。”
真是混账东西!
太后恶狠狠地等着胜儿,恨不得当场将其掐死,但面上还是扬着笑,冲着胜儿道,“如此,倒是母后的不是了。”
能让太后道歉,已经是不容易了。
阿萱担心胜儿回宫后会遭到太后的报复,终于开了口,“念念,太后只是想知道你方才哼的曲儿是谁教的,你告诉太后好不好?”
闻言,太后一愣。
她居然这样大大方方地问了?
当真问心无愧?
念念见皇帝哥哥这样保护自己,安全感满满,又听娘亲发了话,这才抹去了脸上的泪花,吸了吸鼻子,道,“是公公教的。公公还会唱很多很多小曲儿,可念念就记住了一首。”
公公?
太后微愣,没有明白这是个什么称呼。
就听阿萱道,“念念自会说话起就不会喊‘外公’,她说的公公,应该就是我爹。”
闻言,太后这才又看向阿萱,眼眸中染着打量,“所以,这小曲儿,公孙夫人也会?”
“是啊,我会。”阿萱应得坦荡。
太后的脸色却是僵了僵,“哦?那公孙夫人可否哼给哀家听听?”
“好啊!”阿萱大大方方的一笑,随后便哼了起来。
啦啦啦……
比起念念那稚嫩的声音,她的曲调更为婉转悠长。
伴着她的曲儿,太后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初在门外等着粱煜时的情景,想着当初粱煜为了顾忌阿萱的感受,不愿在阿萱面前表露出与她的亲近,想着当初只要阿萱有半点不舒服,粱煜就会抛下她赶回去陪那贱丫头!
如若不是粱煜经常丢下她,她又怎会与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先皇在一起!
想着想着,心中的愤怒便无法抑制。
太后忽然厉声一喝,“闭嘴!”
曲调戛然而止,屋内也陷入一片死寂。
太后恨恨地看着阿萱,可阿萱却依旧是那一副淡然的神色。
唯有眼眸中,透着几分讥讽。
而正是这几分讥讽,令得太后仿若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撞在了床角,一个踉跄。
“太后没事吧?”阿萱忙是问道。
惹得太后再次朝她看去,而这一次,那张熟悉的脸上满是关切,哪里有半点讥讽的样子?
是她看错了?
还是她,见鬼了?
当下,太后只能摇了摇头,“哀家没事。”
话音未落,却听得一旁的小皇帝忽然唤道,“王爷醒了!”
闻言,众人这才看向床上。
只见,原本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的粱煜,不知何时竟已经睁开了双眼来。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而那双眸子,也只是直直地看着头顶的床幔,像极了死不瞑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