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看着眼前仿佛另一个自己的白酒，下意识思考起人偶身上的衣服该以什么形式脱下来换洗。
以及接下来又该怎么安置好这个暂时用不到的人偶。
算了，先进行例行检查吧。
夏目将那些对于细节的思考先放在一旁。
他缓缓走向白酒人偶，顺手还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了用以警报类似定位、监控、窃听等可能存在的麻烦的仪器。
虽然按理来说，不太可能发生…
“滴滴——滴滴——”
“…”
看来，某人学聪明了。
夏目面对眼前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发展，果断将脑海中的第五日记翻开至了杰克界面。
——与好用的白雾比起来，再切回人偶本身来处理这件事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样太耗费精神力了。
只是…
[杰克：回来了呀，小夏目～让我猜猜这次又会是什么呢，哦～看来还是你那双眼睛…]
“jack！”
[杰克：嘘——安静点，可能有人在听呢～你也不想被当做疯子吧。]
[杰克:真乖…呵呵…哈哈哈～]
见夏目真的配合着他的要求安静下来后，杰克便开始放肆大笑起来，丝毫没有顾及夏目那越发沉默的脸色的意思。
毕竟那又与他何干呢。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只是一个作为夏目丝毫没有将他的感受当回事的小小惩罚罢了。
与此同时，听着那些疯狂的笑声在自己脑海中炸开的夏目也不免受到了些许影响。
好吵。
好烦…
这也让夏目懒得再去分辨那个被放在了白酒身上的微型仪器究竟是定位器还是窃听器，又或者别的什么。
他从药物柜中取出高浓度酸，将其随意地丢进去浸没。
然后又将实验室内的信号屏蔽器给打开了后，便不再去管这事。
毕竟，从枪响后警方开始追捕到白酒回到实验室这段时间内，能接触到白酒并成功安装上这种微型机器的只会有一个人——
约翰。
杰克的备选替身，他的真人药水实验体，明确归属于白酒阵容的组织外围成员。
况且，也是时候让对方知道点什么了。
因此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感到真的麻烦。
至于杰克…
夏目又何尝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复呢。
真是幼稚啊。
他没有再理会杰克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接过白酒身上的背包，并从中取出一件又一件的物品，然后物归原处。
但到最后的时候，倒是真有一件东西让他不知如何处置。
是那两个纪念品木牌。
或许，真的只有垃圾桶适合它们了。
没有犹豫的，夏目把这两个木牌扔进了实验区的垃圾桶内，作为此次任务期间产生的无用废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趁着这段时间，夏目也将那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酒人偶逐渐恢复成了它最开始的模样。
妆容、设备、衣物等东西被一件件取下、回收。
最终——
一个初始人偶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处，随后还被夏目搬到了原先由先知整理出来的杂物区的空地上，用白布随意遮挡着。
博士那边已经处理好，只要等他将组织这边的事物挪上正轨后，便可以真的搬到博士家休息一段时间了。
至于人偶…
先不说人偶本身的消耗是否经得起他这般频繁的使用。
就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而言，这些天的高强度工作已经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再加上这诡异的柯学时间，他都怀疑自己是否会直接猝死。
说实话，他今晚都挺难受的。
而将人偶回收一方面能够避免两个白酒的出现引起意外，一方面也那够避免他恢复期间继续使用人偶导致的伤害加重。
在完成这一切后，夏目便一步步朝着居住区走去。
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他脑海中的杰克的笑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是杰克气消了还是觉得夏目过于无趣懒得再逗弄了。
反正夏目也不在乎那些。
周围静悄悄的，独属于实验室的阴冷潮湿让夏目感到那些角落传来的腐烂的气息。
曾经由于这该死的柯学时间，他养的那些应该奉身于实验的小白鼠全部饿死掉了。
当时饲养笼里到处都是小鼠已经腐败的残肢，而疑似活到最后的那只小白鼠的嘴里，叼着的满是它同伴的尸块。
可是失去了饲养者的投喂，那些小白鼠最后的结局早已注定——死亡。
哪怕它们十分努力得想要活着，活下去。
哪怕它们原本的结局…亦是死亡。
那股腐败的气息再次出现了，夏目能感受到一种类似于发酵的臭气萦绕在实验室内，伴随着不知何处飘出的浓重铁锈味。
他同样知道…
这是幻觉。
是由他的潜意识刻画出来的幻觉，借着他的恍惚，试图再度击溃他的心态。
安静仍在蔓延…
不一会，夏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起什么来。
不在这里…
也不在那里…
找到了，被封存起来的颜料。
夏目带着莫名浮现的笑意，蹲坐于实验室的柜子旁搜查起来，并成功第三个抽屉内的那一堆积了厚厚的灰烬的颜料瓶子与颜料板。
——这自他入院便被封存于此处，到现在才重见天日的绘画工具。
只是…
以他目前的状态，好像并无法再去作画了呢。
他似乎还真成了…
一个废物。
那抹笑意最终悄然散了去，没有引起任何的变数。
但夏目还是将那些颜料瓶取了出来重新处理好后，再一个个进行了精心擦拭后又原路放回，并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然后默默关上了柜门。
哪怕很可能明天，它们就会再次蒙上一层薄灰。
似乎是夏目的表现让杰克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看着眼前夏目仿佛在将自己的所有物进行着毫无意义的翻新处理的幼稚行为，最终还是出声试图打断夏目的动作。
[杰克：你是在玩过家家吗？拿起它们，去创造出属于你的艺术品，我会帮你。]
不必了。
[杰克：幼稚的闹气。]
…噗嗤
听着杰克的指责，夏目没忍住地笑出了声，他主动地将白雾散去，却并未同时关闭掉第五日记。
接着他将手置于眼前，看着光影从指尖刺入近乎无法察觉到这一切的瞳孔中，又继续朝着居住区一步步走去。
却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去扶墙以防止摔倒。
杰克，那你说我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因谁而起的呢？
随着夏目感受到杰克主动切断了与他的联系后，那抹压抑在咽喉处的笑声突兀地爆发了出来。
并回荡在了寂静的实验室内，显出麻木与疯狂。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