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时衡低喝一声，两个小型阵盘飞出，在他的操控之下，构建出一座基础封锁阵法。
姜月见状，下意识地看向裴衍，起身走到了他这边。
洛姬根本摸不清楚状况，只能裹了裹肩上的披帛，茫然地看了一眼时衡。
“阿衡，这是做什么啊？”她疑惑问道。
“我与裴兄，来探讨一番阵法，娘，你没有修为，先回去休息吧。”时衡平淡道。
洛姬不懂修行，更不要说是阵法。
此时见时衡如此严肃，倒是也老实了一回，先行退开。
“大小姐……”裴衍微微眯了眯眼睛，知道时衡这是想要和自己一较高低，便想要劝说姜月先去一旁。
但姜月并未听他所说，直接道：“我既然是要跟你们研习阵法，当然要在其中观摩了。”
她也隐隐能够感觉到，在灵墟山之行后，裴衍与时衡都有了变化，二人的关系似乎也不复从前平稳和睦。
这种变化，让她有几分不安，故而想要同时身处阵法之中，避免情况失控。
见姜月执意如此，裴衍眸光微敛，释放出两座阵盘。
他指尖调动青色的灵力，看向时衡。
“定！”比起时衡的封锁阵法，裴衍的阵法不动如山，俨然是与霸下诀融合。
看姜月选择和裴衍站在一边，时衡的情绪更难平静。
他心底有份冲动，想要撕毁这虚假的和平，让姜月亲眼看看，到底谁才有资格陪伴在她左右。
哪怕稍微弄伤她一些……也只是让她长长记性！
灵力再动，时衡的阵盘在复杂变化之下，阵法朝着裴衍压迫而来。
“单纯的防守，可赢不了。”他轻笑着开口，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玩笑般的戏谑。
与此同时，他体内心法运转。
阵法之中，数柄长剑成型，朝着裴衍袭击而去。
“贸然出手，只会伤了自己。”裴衍淡漠回应。
阵法接连变化，二人一攻一守，倒是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姜月在裴衍身旁，被裴衍细致地保护着，连衣角都未曾被灵力波动吹起分毫。
“你是担心我受伤，所以没有反击？”姜月好奇问道。
裴衍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平静道：“确保你的安全，方才是第一位，至于反击，方才还未到时候。”
说着，他手中动作一变，灵力激荡之下，阵盘快速变化。
“这才有点意思。”时衡轻笑一声。
他心念微动，那几柄阵法凝聚的长剑，进攻愈发地玄奥了起来。
裴衍仔细注意着其中变化，心头不由得一跳。
“果然。”他目光微凝，认出了这剑法来。
这正是此前那袭杀自己白衣剑客施展的剑法，起初他以为会是时骏声，但现在想来，时骏声的剑法，远远没有眼下时衡施展出来的精妙。
“难道，真的是他？”裴衍心中疑惑不已。
他不是第一次怀疑时衡才是当初追杀自己的人，但更加关键之处，是在于如果时衡是那日的白袍修士，那么，他就绝非是偶然在其中救了姜月。
姜月受伤之后，天珠可还不见踪影，若真的是时衡出手，一切，似乎都可以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裴衍眼底，也闪过一丝杀机。
原先防守的阵法，此时已经露出獠牙。
锋芒气息，径直穿过时衡阵法进攻的间隙，直朝着阵盘基础而去。
“嗯？”时衡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调动阵盘，试图防守。
然而，时衡此前凶狠的进攻，使得灵力回撤迟滞，根本无力阻拦。
两座阵盘，同时被击飞出去。时衡被自己放出的灵力反噬，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所幸，二人只是以基础阵盘交手，倒是没有让他受明显的伤势。
“太精彩了！”姜月眼睛放光。
二人虽然只使用最基本的阵盘演化阵法，却也能够有着诸多变化，若是忽略其中暗涌的杀机，对身为旁观者的她来说也收益不小。
“承让了。”裴衍平淡开口，眼底的杀机，在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他很清楚，他不可能在这里当着姜月的面杀了时衡。既然如此，也就不必打草惊蛇。
在清玄门的痛苦几年，让他至少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隐忍。
时衡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表面上还是露出笑容，感慨道：“裴兄果真在阵法一道上，也有着过人的造诣。”
裴衍微微摇头，道：“不过是占了时兄一时大意的便宜罢了，想来，时兄应当还因为灵墟山的事情，心情不畅吧。”
提起灵墟山，时衡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时兄既然是灵墟山的唯一传人，可千万别让灵墟山那独到的剑法，失传了。”裴衍继续道。
听到这话，时衡心中冷笑。
此前杀机纵显，他没有收敛剑法，故意露出破绽给裴衍，便是明晃晃的试探和挑衅，想要看对方失态。
原先以为裴衍是没在意，交手之间才会留了余地，现在看来，倒是个清醒的明白人。
比起上一世动辄灭人全族的暴虐个性，这一世的裴衍，心性沉稳了太多。
心思百转，时衡面上仍旧一派月明风清，只是微微一笑，道：“裴兄费心了。”
见到外面的动静消失，洛姬此时也赶忙跑了出来。
“都累了吧？时候不早了，吃点东西，怎么样？”
洛姬笑眯眯说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做几道拿手菜，再倒壶酒来。”
“不了。”
裴衍摇了摇头，慢条斯理整理了一番手腕上的护带，淡声道：“大小姐和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去办，就不打扰了。”
姜月不由得有些困惑，他们先前未做约定呀。
但既然裴衍这么说，她好奇之余，便附和点头，笑着道：“的确如此，下次有机会再一同用膳吧。”
洛姬无可奈何，恋恋不舍地又说了好些客套话，俨然把姜月当亲女儿一般，不忘招呼时衡：“阿衡，快去送送。”
时衡微微颔首。
他带着清浅从容的笑容，送了他们一段距离。
礼貌告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时衡伸出手，缓缓折断了身侧一条探出的春杏枝条，捏在掌心，细细摩挲把玩。
只有在垂下眸的时候，他眼底浓烈的妒忌和占有欲，才能肆无忌惮地宣泄。
片刻后，他的指尖放出魔道灵力，将软白娇柔的花朵烧成齑粉，方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