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部装饰精美，燃着伽蓝香，铺满绫罗软垫，无限奢华。
碌碌马蹄声中，马车驶入都城，可周围却半点人声也没有，竹制的车帘外一片漆黑，没有光线透进来。
姜月感到有些奇怪，挑起车帘，往外看了眼。
沿街的商铺全部关上了门，百姓住家也户户窗棂紧闭，陷入黑暗。
姜月眉头微蹙。
抵达奔骊城之前，她和裴衍多次听说过这座国都的繁华热闹，说是商市贸易时时不休、歌舞奏乐夜夜不停，因此还被誉为“不夜之城”。
见她露出脸，驾马跟在不远处的秦淼立刻凑上前来：“大小姐有何事吩咐？”
姜月问：“早就听闻奔骊城夜市繁华，现在不过戌时，为何沿街商铺和住家都门窗紧闭，不见灯火？”
秦淼笑着道：“人界最近不太平，父皇便颁发了宵禁令，想尽量确保百姓安全。”
“原来如此。”姜月微微颔首。
待秦淼驾马离开一段距离后，她放下车帘，看向对面的裴衍：“有些不对劲。”
“确实。”目睹全程的裴衍徐徐点头：“若只是下达宵禁，时辰尚早，百姓居于家中，也会有烛火和声响，而不是一片漆黑死寂。”
姜月若有所思，缓缓道：“若是他们……全都陷入沉睡了呢？”
一句话说完，车内温度似乎都陡然降了几度，连她自己也打了个哆嗦。
裴衍面色微凝：“依皎皎看，这也是出自梦鬼的手笔？”
“很有可能。”姜月点头：“根据传言，之前狐狸妖族便是通过控制了一个小国的国君，令整个国家所有人陷入了沉睡，如今，在渠国不过是如法炮制。”
裴衍眉头皱起：“但和那惨遭覆灭的小国不同，渠国有大量高阶修士庇护，人界皇权并不足以令他们妥协，他们为何会袖手旁观？”
姜月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话间，车队已驶过十八重宫门，抵达了渠国皇城。
和一路的漆黑不同，车刚一停下，外界便有璀璨的灯火映照进来，将车厢照得一片金碧辉煌。
“渠国秦潇，恭迎皎月仙子。”一道带着恭敬的男声在外面响起。
姜月和裴衍下了车，便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竖着金冠的男人，正在前方笑着等候。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眉眼之间和秦川有几分相似，虽不及秦川温润俊秀，却也有皇权浸染的翩然贵气，一旁的秦淼和他比起来，简直相形见绌。
“按照礼制，琉璃宗大小姐驾临，本该父皇亲自迎接。但事有不巧，父皇这几日身体不适，不便出面。在下为渠国储君，代行礼节，还望大小姐海涵。”
迎到姜月面前，秦潇又行一礼。
他的话似乎是诚惶诚恐，但看向姜月的目光中，却飞速闪过一抹尽在掌握的得色。
“渠国储君，不是秦川师兄吗？”姜月蹙眉问道。
秦川的皇储身份三界皆知，人人都道他实力强横，又宅心仁厚，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秦潇面色略有些不自然，低头道：“秦川皇弟他之前犯下大错，已被父皇剥夺皇储身份。此事还未来得及上报琉璃宗，请大小姐见谅。”
又是刚刚决定之事。
按照规矩，渠国作为琉璃宗护佑的人界国度，凡是涉及琉璃宗内门以上弟子的任何决定，以及渠国皇室内部继承的事项，都必须通报琉璃宗。
秦潇口口声声说的是还未来得及，事实上，却可能是想要隐瞒琉璃宗。
明白了这一点，姜月心中便有着几分不悦。
同时，也更为秦川的处境感到不安。
她刚想说想要见一下秦川，还没开口，裴衍便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微微摇头。
姜月虽然不解，但看懂了裴衍的暗示，便暂且按捺下来。
“大小姐一路而来，一定是累了吧？还请先在栖凤宫休息，待晚宴之时，我等再请大小姐和仙君入席。”秦潇继续开口。
姜月看了眼裴衍，点点头：“有劳了。”
随着璀璨宫灯一路护航，二人跟着秦潇深入皇城，没多久便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面前。
宫殿周围有着阵法护持，看似安全，实际上，却让二人的出入受到了外面护卫的监视。
“你们几个，务必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危，不得有失！”
秦潇对几个护卫沉声下令，随即才行礼告辞。
来到殿内，姜月摒退其他人，终于忍不住对裴衍道：“他们分明是故意在拖延推辞，秦川师兄处境艰难，不见他一面实在难以放下心……”
“裴衍，你刚才为何拦着我？”
看她水眸潋滟犹带嗔怪的样子，裴衍沉声道：“秦潇他们看似恭敬，其实是有备而来。方才的随从中，至少有四个金丹巅峰和近十个金丹后期的高手，若因要见秦川师兄而与他们产生正面冲突，对方恐怕就会直接动手了。”
说着，裴衍瞥了眼紧闭的殿门：“就连外面那些守卫，也是名为护卫，实则看守，将我们软禁在了这里。”
“他们竟敢？”姜月脸色一凝。
并非是她倨傲，而是以琉璃宗的声名在上，她如何也没想到，千百年来受其庇佑的渠国竟会有胆量藏着这样一手。
惊讶气愤之余，姜月望向毫无异状的影子，又有些疑惑。
为何这次，烛龙没有预告危险？
她眉头微蹙，催动心法抬手召出烛龙。
黯淡金光一起一灭，烛龙以龙身灵体蜷缩在地上，气息萎靡，显得十分虚弱。
“你这是怎么了？”姜月更是惊讶，俯下身查看。
烛龙金眸半阖，龙首虚弱又无力地半靠在她的掌心，像是撒娇又像是求救，微微蹭了蹭。
姜月尝试着将灵力注入烛龙体内，但它似乎依旧被周围某种东西压制，无法回应。
“这里果真有问题。”姜月心头一凛，沉声将情况告知了裴衍。
连烛龙都会被压制，这渠国皇城，到底是被动了什么手脚？
“渠国发生诸多怪事，实在诡异。我们还是尽快联系宗里，通知哥哥和长老他们吧？”
姜月说着便取出令牌，却发现无法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