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那小子小人得志,“我跟我大哥才是一家人,你一个外人,信得着你吗?”
余修远黑着脸打断他的话,“许宁骁,闭嘴!”
听到外人二字,南枫心里一怔。
原来,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只不过是个寄居者。
这一句外人,像一把利剑直接刺中了南枫的心脏。
疼的她无法呼吸。
她破防了。
沉寂已久的记忆扑面袭来,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像个皮球似的被他们踢来踢去,自己还不得不厚着脸皮违心地去讨好他们。
外人二字,是她心上的一道旧年伤疤。
原以为刻意忘记心里就不会再难受,原来,有的伤害是刻入骨髓。
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能唤醒令人窒息的曾经。
她痛恨每一个冤枉她的人,小时候是无能为力吃下了哑巴亏。
而现在,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相信你的人你就连呼吸都是被他定义为心虚的表现。
原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余修远会了解她的为人。
如今看来,是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余修远的沉默,更是让她觉得难堪。
所有的期待,走在这一刻消散。
原主那么作闹他,在外人面前他仍旧是无条件的信任她维护她。
到了家再跟原主秋后算账,一切的不好,关起门来说。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只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同,可能那小子说的对,他们是一家人。
而她,是外人。
南枫眼眶温热,在情绪到达临界点时匆匆往外走,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
看到南枫落寞的离开,那小子甭提多得意了。
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恨不得把脖子扬到天上去。
小家伙看到舅妈离开,还以为她是出去办事了,站在板凳上趴着窗户看她要去哪儿。
然后下了凳子,拉着余修远的手,指着那小子说,“坏。”
“小东西,你说什么呢?”听到小家伙说自己坏,瞪着眼睛吼道,“我可是你小舅舅!”
被他吼了这么一嗓子,小家伙害怕的往余修远的身后躲了躲。
只是,现在的他全心都在想着南枫离开时的情形。
她好像浑身布满了落寞、孤寂。
她,是在难过吗?
是因为自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吗?
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的思绪被打断,瞧着被吓的躲在自己身后的大外甥,余修远警告道,“许宁骁,你给我老实点!”
“大哥……”
“我说了,我不是你大哥!”
“我不管你就是我大哥,这辈子你就是我大哥。”
面对他这无赖似的样子,余修远也懒得跟他掰扯,直接切入主题,问,“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
“我自己来的。”他如实回答,然后开始动之以情,“你这一走十年都不回家,爸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可惦记你了……”
“你要是来说这些的,现在说完了,赶紧滚!”
“大哥,我不说了,不说了。”
一提到他家亲爱的老爹,他大哥就是这种态度。
若不是这俩是真真儿的亲爷俩儿,还以为是仇人呢。
许宁骁闭上嘴,不再提。
余修远伸手揪住他的脖领子将他往外拽,喊上小家伙,“国富,跟上。”
被当成小鸡崽子拎到许宁骁脸憋得彤红,嗷嗷叫着,“哥,大哥,我的脖子,脖子,喘不上气了。”
一路将人拎到卫生所,找到林医生将人往前一扔,说,“麻烦您给他看看。”
林医生问道,“怎么了?”
许宁骁,“胳膊脱臼了。”
“左胳膊还是右胳膊。”
“两只胳膊。”
“什么?”林医生震惊,不可置信的重复的问了一遍,“你是说两只胳膊都脱臼了?”
“嗯。”
林医生伸手在他的胳膊上仔细的检查着,然后找到咔咔两下就就把这胳膊给他接回去了,“好了。”
许宁骁动动自己的胳膊,发现确实好了,这脸上立马灿烂了起来。
“你这脸要不要我给你开点儿药?”林医生指了指他肿了的脸颊,然后说道,“青春期的孩子就是同意躁动,问题的解决方式有很多种,打架是最没种的。”
弱弱的反驳道,“我这不是打架……”
是单方面的被虐,他可是一点儿手都没动。
不过,这比打架更让他觉得丢人,手捂那肿起的脸一脸的羞愧与尴尬。
余修远问,“林医生,我外甥这头没事吧?”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这几天不要碰水,结了痂就好了。”说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问道,“这些我都嘱咐过南凤同志了,怎么南凤同志回去没跟你说嘛?”
听到跟南枫无二的一段话,余修远心里一沉。
他并没有回答林医生,而是匆忙说道,“多谢林医生,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是他小人之心了。
就因为她之前有过前科,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其他,可她确实对小家伙不好。
虽然她现在表现得很喜欢小家伙,可是,这几天被她带着的小家伙确实在不停的受伤。
再加上刚刚许宁骁的那番话,他确实动摇了对她的信任。
是他错了。
幸好,幸好她不是故意的。
许宁骁跟着余修远来到家属院大门口,心中顿感不妙,巴着他哥的胳膊就开始不走了,“大哥,你别把我送回家,我退学了,我妈还不知道,我现在没地方可去……”
“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可是你弟弟!”听到大哥说跟他没关系,他急了。
“非要我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吗?”
“我不管。”许宁骁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耍无赖,“我妈虽然是你后妈咱俩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大哥,我的亲哥!”
余修远弯腰去提溜他,“你给我起来。”
奈何,那小子的双手死死地缠着,分毫不动。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
南枫除了家属院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溜达,走着走着,她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走累了就在一个树荫底下歇会儿,百无聊赖的拿着柳树枝捅蚂蚁窝玩儿。
突然,一双湿哒哒的鞋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头顶一道黑影将她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