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去打了会儿沙包出出气。”
“打沙包?去哪儿打沙包了?”
余修远一脸愁容操心的像个老父亲,关上门,揪着他的衣领子来到沙发边上,让他站直溜了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抬头挺胸收腹,双手垂于裤缝之间。
这样子,咋看咋不对劲儿。
他大着胆子,弱弱的问,“大哥,我能不能坐下说啊……”
“咱们这是在家里,我不是手下的兵,你这样,好像在审犯人一样……”
“少废话!”余修远压着声音,喝了他一声。
“去哪儿了?”
“几点去的?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给我老实的交代清楚,要是敢有一句瞎话,收拾东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看着双手环胸,黑着脸不像是来假的的亲亲大哥,他感觉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经过一场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为了不被赶出家门,决定把实话说出来。
但是,他怕。
这要是说出来自己去干嘛了,绝对会被胖揍一顿的。
于是,他大着胆子提条件,“那什么,我跟你说了,你别跟我嫂子说,也别揍我。”
余修远没回答他搭理,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去。
看到那个眼神他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没法儿善了了,双手从自己的腿两侧悄悄的转移到自己的屁股上。
两只大手紧紧地捂着自己两瓣屁股蛋子,做保护状。
等一切就绪了,说,“我,我今天下午被我妈气到了。”
“我又不能带着气回来给你们添堵,所以,所以,我就自己去找个出气的东西去了。”
“想起之前我嫂子打我去把贾士军当沙包打的那次挺过瘾的,所以,我就摸黑去揍他了。”
“不过别说,还挺解气的……”
话一落,抬头一看,豁,大哥的脸色极差。
黑的都能当墨水,马上就能滴下来了。
赶忙再来一波解释,“那个,其实吧,我也没想去打他的,就是,就是我上次被揍就是他出的损主意。”
“我就想着,反正我也气不顺,而且还没找他报仇。”
“然后,我就新仇旧恨夹着私愤……”
余修远看着他在哪儿手脚并用的无声表演着是怎么揍贾士军那个狗东西的,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一看原本坐在哪儿就让他紧张的大哥站起来,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大哥,说好了,你不揍我的!”看着步步紧逼的余修远,他害怕极了,眼见求饶没用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打别的地方,“别,别打屁股了行不行,刚好没几天……”
说着,最后竟然像个壮士赴死一般,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那大巴掌扇下来。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半天了,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疼痛。
大着胆子慢慢的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哥无奈的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儿睡。”
面对不揍他一顿还如此温柔的提醒他早点睡的大哥还是第一次,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如此差异令他一时间有点儿接受无能,赶忙张口追问,“大哥,我,我这么晚才回来,你不揍我啊?”
“你再叨叨我才是要揍你!”
瞪了他一眼之后,又警告道,“赶紧拉灯睡觉,明天早上起来早早地就把早饭买回来。”
“哎哎哎,我知道了!”他一激动说话大了点儿声,意识到之后赶紧的捂住自己的嘴。
等余修远回屋之后,他龇着一口大白牙在哪儿傻乐。
一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嘶……”
不过,这点儿小疼小痛跟被他下黑手揍得都站不起来的贾士军来说,算个屁呀!
拿着麻袋套上头,抄起棍子往上揍。
要不是让他挣脱了,自己这一拳压根就不会挨。
得亏自己拿着一把辣椒面,关键时刻迷了他的眼。
要不然,自己真的是不一定能弄得过他。
好在被辣椒迷了之后,疼的在地上打滚儿,这才让他痛打一只狗!
出气,真的是太出气了!
原本感觉这沙发一点儿都不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活动了下筋骨的原因,总感觉今天的沙发怎么睡都硌得慌。
折腾了半天,来回不停地翻腾,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许宁骁谨记着大哥说的话,老早的就去把早饭买回来了。
南枫本来要起来做早饭的,但是被余修远给拦住了,说,“不惯他们这毛病,饿了自己就知道找吃的去了!”
拗不过他,索性自己就当了这个懒媳妇儿,接着躺在床上睡大觉。
刘春梅洗漱完,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家里也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也不知道她盯着面前的白墙看什么呢。
许宁骁买了早饭回来,又恢复到了他之前傻憨傻憨的模样。
笑眯眯的举着自己买回来的早饭,跟老头儿说,“爹,今天食堂炸了糖糕和韭菜盒子,我知道你爱吃,买了很多,一会儿你可别客气啊。”
“那我可得好好地尝尝这儿的糖糕和韭菜盒子味道怎么样,成天吃家里楼下哪家的,都腻了!”
老头儿开心的来到餐桌旁坐下,小家伙这会儿也起来了,南枫给他换上一件胸前绣着一只小老虎的袄子,老可爱了。
一看自己的大孙子出来了,老头儿乐得合不拢嘴。
站起身就要去拉他,“乖孙儿啊,快快快,姥爷带你洗脸刷牙,咱们吃糕糕~”
“小舅舅买了好多好吃的,一会儿咱们俩比赛谁吃的多谁吃的快,好不要呀~”
“好~”
果然,有了小孩子在这家里气氛就是不一样。
余修远看着一把年纪说叠词的老爹爹,错愕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
许宁骁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把一碗八宝粥放在她跟余修远面前,说,“嫂子,今天食堂没做八宝粥,我就给你和我哥买了小米粥。”
“对了,我运气今天可好了,最后一个豆沙包也被我抢到了。”
“是吗?那说明你今天要有好事发生了!”南枫跟他说。
刘春梅仍旧是坐在哪儿等着被人请她,可是,在场的人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一样,没一个人的目光投放到她这里。
老头儿帮着小家伙洗洗涮涮好了之后俩人手拉着手的出来,嘴上哼哼着,“小嘛小二郎……”
坐下之后,看着还站在哪儿的儿子儿媳,赶紧催促道,“你们俩还站着干吗呢?赶紧去洗漱坐下吃饭啊。”
俩人一前一后的去洗手间洗漱,许宁骁站在饭桌前帮着众人盛饭。
好似这个家的保姆一样,伺候一家老小。
就在他给小家伙端豆浆的时候,不小心的撒了出来。
老头儿赶忙护着小家伙,对许宁骁说,“啊呀,小心点儿。”
“我知道了,爹。”
一直不被人看人的刘春梅这下子可算是找到由头了,站起一脸紧张的来关心儿子,“哎呀,怎么样?烫着了吧?疼不疼啊?”
许宁骁抽出自己的手,不在意的说,“这豆浆不是很烫,不疼,你看,这手上连红都没红。”
可是,他也会这样,刘春梅就越是心里气的慌。
自己的儿子竟然不跟自己一条心,这是她不能忍受的。
尤其是刚刚,他们这几个人竟然没一个人把自己当回事,吃饭都不招呼自己。
借着这个事儿,她必须发个火儿不可。
让他们都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洗手间那边的方向就说,“我儿子又不是这个家的佣人,你们使唤他使唤的还不够吗?”
“在家我都没有舍得让他干这些粗活,你们竟然把他当你们的老妈子使唤!”
“这不是亲生就是不一样,舍不得使唤自己的儿子,就来使唤我儿子……”
她这一巴掌拍的太过于突然了,正在一边乐呵呵的小家伙直接被吓了一跳。
小屁股都在凳子上弹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老头儿也来不及去训斥刘春梅,生怕自己的吼声再给小家伙吓到了。
手忙脚乱的要去哄,谁知,小家伙竟然不让他靠近。
嘴上不停地喊着。“舅妈,舅妈你在哪儿?豆包怕怕……”
正在刷牙的南枫听见孩子的哭声,赶忙吐到嘴里的水就跑了出来。
小家伙一看见她,奔过去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哭。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是给老头儿心疼的不行。
许宁骁没说话,默默地打开房间门,在里面收拾着东西。
刘春梅以为他受够了在这里给人当牛做马,十分得意的对着他们说,“我儿子不傻,你们这么对他,他受够了!”
“从今天起,我儿子再也不受你们的窝囊气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宁骁就拎着一个包裹从房间出来了,来到黑着脸的余修远面前,伸出手,说,“大哥,你给我点儿钱呗。”
“多少?”
“一张火车票钱就行。”
听见许宁骁的话,她慌了。
赶忙上前把住自己的儿子,问,“儿子,你要抛下妈自己走吗?”
许宁骁没搭理他,拿了余修远给的几十块钱后,拉着刘春梅就往外走。
刘春梅此时一脸的懵逼,想要叫停拉着自己往外走的儿子,“儿啊,你,你拉着妈咱们准备去哪儿啊?”
“妈的东西还没收拾呢,你等等我,等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都挺贵的,妈舍不得留给外人……”
“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就是你掉的一跟头发丝都收起来了。”许宁骁冷着脸说,“至于你说的那些不便宜的东西,没人稀罕用你的破烂二手货!”
“你,你怎么说话呢!?”
这一路上,不管刘春梅怎么问,许宁骁就是不说话。
连拉带拽的让她上了自行车,一路来到火车站。
当看到儿子来到这个地方,她还以为是儿子想通了,要跟她回家了。
谁知,排队去买票回来的许宁骁握着手里的一张火车票,说,“我加钱给你买了张硬卧,你赶紧回去吧!”
“啊!?”她懵了,问,“儿子,你,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跟你走什么?”把车票往她手里一塞,拽着她往车站里走,“十年前我还小的时候不得不跟着你,现在我都十九了。”
“前十几年来你对我不管不问,现在装什么慈母。”
“原本你来我是想好好招待你的,但是你太过分了!”
“你以前那么对我大哥,你来了我大哥都说要赶你走,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想让你难堪!”
“你倒好,给你点颜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豆包那么小的孩子,你都那么吼他,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当着我大哥嫂子的面子你作妖,他们忍了你一次又一次,拿着他们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当你得寸进尺的资本!你咋那么看的起你自己呢!”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你就打哪来的回哪儿去,反正你往年过年也的在别人家过得,不差这一次!”
“你要是还跟我作妖,咱俩就趁现在一刀两断,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妈,你老了我一点都不管你!”
许宁骁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原本还想闹一闹的刘春梅,被儿子决绝的神情吓到了。
半天了,才说一句,“我,我是你妈啊,你的亲妈!”
“你要不是我亲妈,就凭你这么闹,我早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了!”许宁骁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我让你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
“走,走,我走,儿子,你别吓唬妈了。”
刘春梅被他这样吓到了,生怕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么不管自己了。
纵使再有话说,这会儿也知道不该说。
拎着行李拿着车票,一步一回头的抹着泪走了。
他买的是最近一趟班次的车,也就是半个小时后就发车了。
许宁骁跟着她来到车上,等车子快要启动的时候才下去。
站在月台上,亲眼看着火车开走,他这才转身回家。
回到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刘春梅。
这挑事儿的人一走,清净了不少。
许宁骁也不用睡沙发了,跟老爷子睡在一张床,有时候还有小家伙在,爷仨儿甭提多快乐了。
时间一晃,到了大年二十九。
正在专心包饺子的南枫,突然,头顶落下一道黑影。
抬头一看,差点儿没把她的小心脏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