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陈陟来到医院,站在手术外焦急的等待着。
经过十个小时的煎熬,好在手术成功了。
但是,余修远却陷入了昏迷中。
南枫赶忙上前问,“医生,我男人没事了吧?”
“不好说。”那中年医生一脸凝重,摘下自己的口罩,说,“病人全身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其中最为严重的后脑。”
“有一部分血块压迫到神经,很有可能,会……”
“会什么?”南枫颤抖着双手,害怕的问,“会什么?你说!”
“会变成植物人,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医生的话音一落,南枫就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她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
她的心好疼,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以为自己哭不出来,可是脸上冰冰凉凉的东西又是什么?
抬手一擦,竟然是自己的眼泪。
陈陟在一旁早就哭的泣不成声,医生看见她这样,蹲下来安慰道,“同志,你也别太伤心了。”
“你男人这情况也并不是完全失去了希望,我看你丈夫的求生欲望很强,也不一定那天就会发生奇迹,他就醒了呢?”
“现在判定他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那是最坏的结果!”
“你是说,我,我男人,他……”南枫此时情绪很不稳定,就连说话都有点儿语无伦次。
医生好心的拍拍她的肩膀,接着说,“在病床前,多对他说说你们以前的事儿,刺激一下他。”
“没准儿,明天他就醒了呢。”
“谢谢,谢谢!”南枫哭着跟医生道谢,“只,只要他的命还在,哪怕到了鬼门关,我也敢跟阎王爷抢人!”
南枫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被身上插满了管子的余修远,强忍着泪水。
接下来的时间,南枫每天都在医院陪着他。
店全部交给了许宁骁,厂子那边交给了尚聿明。
就连旁人说要替换她一天,照顾一下余修远,她直接摇头拒绝,“我自己能行。”
每天晚上都要打水给他洗澡,还给他讲故事。
好在这间高级病房就他一个病人,南枫这才免于花时间跟其她病床的陪护打招呼。
自从余修远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她也不想跟人说话了。
小家伙每次来,都哭着抱着她喊舅妈。
可是,她就跟一个破布娃娃似的,没有任何生气,就连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大外甥都不能让她增添一点儿精气神儿。
每天除了跟余修远说说话,她真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许是这段时间伤心过度,她的内分泌都紊乱了。
大姨妈提前造访,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疼的她是在地上打滚儿。
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稍微一动就是跟百十来个猛男照着她的肚子猛锤一样。
夜里,她终于受不住了。
趴在余修远的床边崩溃大哭,“你个死鬼!”
“没有你给我揉肚子,我快要疼死了,余修远,你个渣男,你骗我!”
“你没在我肚子里种上娃儿,我没有怀孕,我没法儿威胁你了……”
“你给我起来啊,说好的我们要生个孩子的,现在没有你播种,我怎么生啊!”
“余修远,你欠我一个孩子,你还给我,你醒来还给我啊……”
她痛哭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竟然不疼了。
只要她一沉浸在痛苦中,伤心难过,这肚子就疼的不行。
为了肚子不疼,只能是张口大骂这个让她如此伤心难过的男人了
就这样,她把自己当成了个二十四小时无休的护工,一直陪在余修远的身边。
除了病房,她哪里也不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他终于醒了。
只不过,他失忆了。
不仅不记得南枫,就连大外甥都忘了。
南枫不信邪,捧着他的脸,焦急的问,“余修远,你,你看看我?”
“你仔细的看看我,看看我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媳妇儿,南枫啊!”
“南枫?”他皱着眉头,努力想起她是的模样很是痛苦,嘴上不停的念着,“南枫,南枫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医生见状赶忙让护士给他打一针镇定,随后对南枫说道,“病人刚醒来不能太过于激动,家属不要逼他,免得过于刺激让病情恶化。”
“现在他已经醒来了,这就说明已经完全的脱离危险,接下里就是要精修静养,慢慢的调理。”
“医生。”南枫忙问,“他,他这个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好说。”
不好说这三个字,让南枫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医生护士赶忙把她抬到病床上进行诊治,陈陟尚聿明他们赶忙围了过去。
护士赶忙把这一票人挡在外面,说,“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家属都在外面进行等候,不要打扰医生进行救治。”
“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的出来通知你们的。”
“为了病人,请你们配合,谢谢。”
说完,护士就把帘子给拉上了。
余修远一脸的淡漠,觉得南枫就是个陌生人,他不明白为什么陈陟会如此的担心。
陈陟着急的给他解释,“队长,那是你媳妇儿,我们嫂子!”
“你跟嫂子很恩爱,你说这辈子娶到嫂子是你几辈子才修来的服气。”
“这些,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呵,不可能!”他冷哼一声,言辞凿凿的说,“我还是单身,怎么可能结婚了!?”
“就算我结婚了,也不能是那么个徒有外表的女人。”
“我从始至终都是喜欢贤惠顾家的女人,这样的花瓶,入不了我的眼!”
话音一落,陈陟他们几人纷纷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这真的是他们队长吗?
哪怕就是以前的时候,他对人家陌生的女同志也没有这么毒舌过啊!
更何况,这,这里面躺着的可是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女人啊,怎么就……
尚聿明也冷哼了一声,走上前,与他面对面的站着。
不屑的说,“是啊,你眼光这么高,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呢?”
“不对,应该是南枫,她怎么会眼睛瞎了看上你呢?”
“就你现在这样,我突然觉得我比你强了一百倍,既然你看不上她,那么就记住你今天的话。”
“南枫,打今天起,我,我看上的女人,是我的了!”
陈陟听了这话十分的不乐意,上前就要跟他理论,“你这是趁人之危!我们队长只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嫂子是我们队长的媳妇儿,你休想插足!”
“他们是军婚,你要是当小三,警察叔叔是可以把你抓起来的!”
听了陈陟的这一番话,一起跟着来的小六也加入了讨伐大军,“亏你跟我们嫂子还是朋友呢,你就这么做朋友的吗!?”
“小心我们嫂子醒了跟你绝交!”
陈陟高举臂膀,大喊着,“我们誓死维护队长跟嫂子的婚姻,坚决抵制男小三插足!”
小六他们几个也跟着喊起,这就像口号一样,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医院。
余修远看着他们几个说着如出一辙的话,不禁陷入了自我的怀疑之中。
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打消了。
之前团长可不止一次打着败坏他跟人家姑娘的名声来逼他就范,为的就是解决了他的终身大事罢了。
现在更是厉害了,竟然说通了陈陟他们几个跟着一起演戏。
看来这次团长下的功夫不小,起码得是允了他们一顿猪肘子。
他一副看破了他们伎俩的智慧眼神,摇摇头,说,“行了,都别演了,每次都是同样的套路,累不累啊。”
“这次真的不是演的!”陈陟上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队长,你再这样,你会失去嫂子的,你知不知道!!!”
“演的还挺像的!行了,回去跟团长交差去吧,就说我信了。”
余修远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抬脚就要离开。
正好,碰上了正抱着小家伙着急忙慌的往这边赶得许宁骁。
一看见余修远,许宁骁放下小家伙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哭着说,“大哥,你终于醒了!”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见不到你了!”
“呜呜呜,你吓死我们了知道吗!”
哭完一阵儿,松开了抱着余修远的双手,上下前后左右的检查着。
甚至最后还颠着脚,检查他的头发丝去了。
他不耐烦地推开,“许宁骁你怎么还是这么虎,我没事,你放开我。”
小家伙也眼含热泪的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舅舅……”
“你是在叫我吗?”余修远难以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舅舅?”
“你是谁家的孩子?我不认识你!”
“我不是你舅舅,你认错人了!”
他伸手扒拉开小家伙,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后退两步,躲着他,生怕他再上前抱着自己哭。
见他大哥对小家伙的态度不对劲儿,赶忙抱起委屈的哇哇大哭的小家伙。
“大哥,你干嘛呢!?”一看他这样,许宁骁不解的说,“这是咱大外甥啊,你不会把大外甥忘了吧?”
“切!”尚聿明冷冷的哼了一声,“连自己的亲媳妇儿都不记得了,你说呢?”
“什么!?”许宁骁震惊。
“明哥,你说的真的假的!?”
“我大哥,他……”
话还没说完,看向一边的陈陟他们几个。
陈陟抬头看了一眼他,没说话,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许宁骁难以置信,一副被雷劈了还不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尚聿明跟陈陟他们赶忙上前追着医生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儿,情绪太激动造成的晕厥。另外,这段时间的过于劳累再加上时间的神经经绷,让她的心神都受到了重创,接下来必须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病人现在睡着了,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了,有什么事情等她醒了再说吧。”
“好的,谢谢,谢谢医生。”尚聿明他们几个赶忙对着医生道谢。
“病人?”许宁骁抱着孩子疑惑,不解的问,“这里不就我大哥一个病人吗?你们这是在关心谁呢?”
“你嫂子。”尚聿明说。
“啊!”一听尚聿明说里面的人是他嫂子,立马紧张的不行,“我嫂子怎么会晕过去呢?”
“刚才医生的话你没听见!?”说完这句话,看向余修远阴阳怪气的说,“某个人昏迷了三四个月,你嫂子那个傻女人衣不解带的天天守在床边照顾着。”
“寸步不离,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上厕所的时间不在你跟前儿守着,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病床边过得。”
“你问问她,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天儿吗?”
“现在可好了,某人好不容易在她的尽心照料下醒来了,不认识她了。”
“还说她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不贤惠不会过日子……”
尚聿明把刚刚他说的话,全部分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出来。
许宁骁听完连连摇头说不可能,“明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喜欢我嫂子,可是我嫂子对我个死心塌地,她看不上你。”
“再说了,我哥对我嫂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可别趁着我哥病开玩笑了。”
“这玩笑一点而也不好笑……”
“哼!开玩笑。”尚聿明依旧是之前的那一副表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的吗!”
这下子,他也慌了。
赶忙回头看向一边的余修远,向他求证,“大哥,这,明哥,明哥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明明是单身,光棍一个,怎么你们都说我结婚了!?”余修远皱着眉头不解的问,“还有,那女人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们这么向着她说话!”
“我警告你们,我对人家姑娘没意思,你们不许瞎说!”
“要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誉给人家造成不好的影响,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头也不扭的离开了。
许宁骁傻眼了,是宇宙爆炸了吗?
他大哥竟然,竟然最爱的媳妇儿给忘了,忘了,了!
就在他刚离开,众人这在看见已经醒来站在门口的南枫。
也不知道她是听见了多少,陈陟他们也不敢贸然开口。
尚聿明看不下去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上去拉着她就要帮着她骂渣男。
“小枫,他……”
“他只是生病了,我不怪他。”
“生病了?”尚聿明炸了,“我看他好的很,谁都记得,偏偏不记得你了?这种鬼话,谁相信啊!”
“那个,我纠正一下。”陈陟出声打断的话,补充道,“我们队长,还不记得大外甥了……”
“嫂子说的没错,我哥就是生病了,等他好了,就好了。”许宁骁赶忙拥护自己哥嫂。
“明哥,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办?你先走吧,这里有我,我照顾他们就行了。”
“你改天有空再来吧,现在我嫂子身体不舒服,你在不合适……”
“许宁骁说的对,这是我们的家事。”南枫也顺着许宁骁的话撵尚聿明离开。
扭头不再看他,对正在委屈的小家伙伸出手,“来,舅妈抱抱……”
“嫂子,你现在身体不舒服,这小子死沉死沉的,还是我抱着吧。”
“没事,给我吧。”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在场的人无一不心里难受。
小家伙见南枫终于理他了,把这阵子的委屈一下子释放了出来,抱着她的脖子大哭着。
听见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声,南枫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不停揪起来一样,生疼生疼的。
嘴上不停地跟小家伙道歉,“对不起,豆包,是舅妈错了,舅妈不该不理你,宝宝,对不起……”
她们娘俩儿抱在一起痛哭的场景,令在场的人动容。
尚聿明看着南枫这样,他又无能为力,最后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临走前撂下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你就傻吧,还说别人是专注挖野菜的恋爱脑,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咋就这么的不相信他真的失忆了呢!”
他走后没多久,南枫站不稳的差点儿再一次的晕倒。
还好陈陟他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小家伙暖心的给南枫擦眼泪,“舅妈,不哭,豆包也不哭……”
“谢谢豆包,舅妈不哭了。”
一行人把南枫跟小家伙送到了余修远的病房,谁知,正躺在病床上看报纸的他见到南枫他们来了,一连的不耐。
艰难的从病床上坐起来,生气的说,“你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我都说了我不认你,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的呢?”
“别以为你抱着一个孩子来我就会心软,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利用孩子博取我的好感,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我知道我长得赖能力强,但是我不喜欢你!”
“强扭的瓜不甜,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就算是团长介绍的,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看上你了!”
“你放心,如果团长问起来,你可以说是我的问题,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没事的!”
他这一通话说完,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纷纷屏住胸口的那一口气,全部的目光聚焦在南枫的脸上。
这番话,如果放在平日里的话,他们队长早就是离异的二婚男了。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们虽然舍不得俩人离婚。
可是刚刚队长的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们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嫂子呢。
众人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说出立马就不要他们队长的话。
南枫不答反问,冷冷道,“说够了吗?”
“我的话说完了。”余修远一脸不屑的问,“难道,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余修远,男,生于1959年农历五月初一,身高一米九一,体重一百七十五斤。喜欢吃肉,讨厌吃姜……”
“打住打住!”
余修远听见她说出自己的这些东西,忙打断她的话。
烦躁的说,“我都说了我对你没感觉,我没看上你!”
“我的这些基本情况,团长历来会给每一个要给我相亲的女人一份,你背熟了也没用。”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你赶紧走吧。”
“我是个病人,我要休息了!”
“陈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客!”
许宁骁亲眼看到了,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他大哥?
他上前,抱着他缠满白色绷带的脑袋就开始仔细的检查。
一边检查一边好心的劝诫他,“大哥,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你刚刚的那些话可都是在我嫂子心上扎刀子呢,你就不怕你真的没媳妇儿了啊!”
余修远费劲儿的拽下他的手,质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又离家出走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你赶紧走,别待在我这里。”
“要是你妈知道你在我这里,一定会再发疯的!”
闻言,许宁骁愣住了。
扭头跟其他的几个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他怔怔的说,“大哥,你,你的脑子真的坏掉了!?”
“你的脑子才坏了呢,刚刚我跟你说的你记住了没有!?”余修远捂着头警惕的看着他,接着说,“你赶紧给我走,别待在我这里给我找麻烦。”
说完,冲着陈陟开始下命令,“陈陟,你还愣着干嘛呢?我要休息了,还不把人给我弄出去!”
南枫抱着小家伙站着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余修远,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